鲁肃的声音,并不算如何洪亮,却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砸碎了宴会厅中那层凝固如冰的死寂。
“……乃是保全江东的唯一万全之策!我主,不可不察啊!”
最后那一句“不可不察”,掷地有声,余音绕梁。
这声音,是第一块从冰封的湖面下挣脱出来的顽石,它砸破了冰层,让所有被压抑的、潜藏的暗流,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最先响应的,是武将那一边。
“说得好!”一声粗豪的暴喝,如同旱地里炸开的惊雷。
是甘宁。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虎背熊腰的身躯带着一股悍匪独有的压迫感。他手中的双戟因为主人的激动而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轻鸣。他根本不看张昭那帮人,一双虎目灼灼地盯着主位上的孙权,扯着嗓子吼道:“主公!鲁大人说得对!先生也说得对!咱们江东的爷们,什么时候怕过事?那曹操算个什么东西,他敢来,咱们就打得他连裤子都剩不下!干他娘的!”
这番粗鄙却直白的话,像是一瓢滚油浇进了本就即将沸腾的锅里。
“兴霸言之有理!”老将程普抚着长须,沉声附和,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却写满了战意,“我江东子弟,可战之兵数十万,更有长江天险,何惧之有!”
黄盖亦是抱拳出列,声如洪钟:“末将愿为先锋,为主公取下曹贼首级!”
一时间,武将席位这边,群情激昂。太史慈、周泰、蒋钦……一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猛将,他们骨子里流淌的就不是畏缩和妥协的血。之前被张昭等人的言论压抑着,此刻有了鲁肃这个文官领袖点燃引线,他们心中的战意便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这股灼热的、充满了血性的气浪,与文臣席位那边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讽刺的对比。
张昭瘫坐在席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马首是瞻的同僚,此刻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不敢言语。他再看看对面那些喊打喊杀的武将,看看那个慷慨陈词的鲁肃,最后,他的目光,怨毒而又无力地落在了场中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毫无还手之力。
他经营了多年的、以江东世家为核心的主和派阵营,在这场宴会上,被这个来自徐州的年轻人,用两个问题、一段论述,冲击得七零八落。
鲁肃的倒戈一击,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就像一个辛辛苦苦垒砌沙堡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一个浪头打来,将自己所有的心血,冲刷得无影无踪。
姜云的脑海里,那个穿着马褂的说书小人,已经悠哉地坐回了高台上,翘起了二郎腿,手里还变戏法似的端着一盘瓜子。
‘嗑,嗑,嗑……’
‘哎哟喂,瞧这热闹劲儿,比听说书还过瘾。’
‘鲁子敬,果然是个人物。历史上就是他力排众议,一手促成了孙刘联盟。没想到到了这儿,还是他第一个跳出来。看来这历史的惯性,有时候还挺靠谱。’
‘这下好了,文有鲁肃,武有甘宁这帮大老粗,主战派的班子算是搭起来了。孙权小老板要是再不表态,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张老头也真是的,非要跟我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穿越者辩论历史大势,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三字经么?图啥呀?’
小人摇了摇头,吐出一片瓜子壳,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
姜云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对着慷慨激昂的鲁肃,微微颔首,报以一个赞许的微笑。
这个微笑,落在了孙尚香的眼里,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心潮澎湃。
她的一双美目,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有两簇火焰在其中燃烧。她看着姜云,那个被自己从江上“捡”回来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江东权力的中心,以一己之力,拨动着整个天下的风云。
他没有拔剑,没有怒吼,只是用智慧和言语,便将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臣驳得体无完肤,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猛将心悦诚服。
这种力量,比单纯的武力更加令人着迷。
孙尚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脸颊也有些发烫。她挺直了纤秀的腰杆,下巴微微扬起,那份骄傲,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布,这个搅动了江东风云的男人,是她带来的,是她看中的。
主位之上,孙权那双碧色的眼眸,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
湖面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他看到了张昭的溃败,看到了主和派的失声,看到了鲁肃的激昂,也看到了武将们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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