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向来不客气,人命关天,夏渊和孟启烈纵然不满,也不敢这种时候顶撞太医,只得老老实实地退出门外。
窦文华手起针落,先稳住了荆鸿的心脉,随后给他仔细切了一会儿脉,看了舌苔,忽而冷冷一哼:&ldo;荆辅学,我窦文华说过吧,自找的病我不治。&rdo;
荆鸿面露讶异:&ldo;窦太医此话怎讲?&rdo;
窦文华擦了擦切脉的手道:&ldo;我给你开的治风寒的药你还在用吧?故意喝下与那副药的药性相冲的凉茶,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rdo;
事情既被戳穿,荆鸿也不再装傻,淡淡道:&ldo;苦肉计而已,窦太医只管做好份内的事就行了,剩下的不劳费心。&rdo;
&ldo;哼,谁高兴费这个心?我就不该来给你治病!&rdo;说归说,窦文华还是麻利地给他开了个新方子,相较于之前那帖,药量明显加重了。
&ldo;窦太医,今夜也是你当值吧?&rdo;趁他写方子时荆鸿问。
&ldo;是,怎么?&rdo;窦文华随口一答。
&ldo;怕是还要劳你跑一趟,想提醒你,别太早睡。&rdo;
&ldo;……&rdo;窦文华走笔一顿,瞪大了眼,脏话都冒了出来,&ldo;你他妈还来?&rdo;
荆鸿但笑不语。
窦文华怒摔笔杆。他亦是聪明人,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多少有些经验,他隐隐猜到,荆鸿这一出,恐怕不只是苦肉计,更是个连环计。
可怜他也被算计了进去,今日替人代值夜班,就要碰上这么个风口làng尖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能把一切料算得如此精准,这个荆鸿……也当真不简单。
窦文华抖开药方:&ldo;呵呵,世峰说你在宫中无依无靠,怕你吃亏,我倒是觉得你过得挺好。随便你吧,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但归根结底四个字:性命要紧。&rdo;
荆鸿应允:&ldo;那是自然。&rdo;
片刻后,窦文华收了针,放外面的人进屋,告诉他们荆鸿并无大碍,只是风寒未好,又添热症,休息休息,按时用药即可。
夏渊放下心来,到榻边看望,刚要开口,就听荆鸿冲他身后道:&ldo;今日之事,怪我不听劝告,总之多谢孟小将军了。&rdo;
夏渊回头,一脸嫌弃:&ldo;咦?你怎么还在啊?&rdo;
孟启烈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ldo;咳,荆辅学,以后可别逞qiáng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这就走了……殿下,告辞。&rdo;
荆鸿执礼:&ldo;孟小将军慢走。&rdo;
夏渊赶人:&ldo;哦,孟小师父快走。&rdo;
闲杂人等一走,夏渊便脱了鞋袜爬到荆鸿身边,手指头抠着他的手心道:&ldo;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你……&rdo;
荆鸿安抚:&ldo;臣不会有事的,殿下真的不用挂心。&rdo;
夏渊仍是心有余悸:&ldo;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午时还好好的呢。&rdo;
荆鸿拍拍他的手,侧耳听外面动静,夏渊见状说:&ldo;没人,我怕打扰你休息养病,让他们都离远点了。&rdo;
荆鸿颔首:&ldo;殿下,我与你说件事……&rdo;
荆鸿把翠香怀疑他下药毒害他的事与夏渊说了,后者一脸忿忿:&ldo;混账!简直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毒害我!这分明是诬蔑,那糖水我喝这么久了,哪有什么事!&rdo;
&ldo;殿下稍安勿躁,这丫头怀不怀疑我不重要,若她是想保护殿下,再怎么怀疑臣也无所谓,但她若是别有用心,想行那借刀杀人之事,谋害殿下再栽赃于臣,那就不得不防了。&rdo;
&ldo;你说得对,那我们怎么办?把她抓来审问吗?&rdo;
&ldo;不可,那样做定会打草惊蛇,她背后的势力我们需得先查清楚。所以殿下,臣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好记得。&rdo;
&ldo;好,你说,我听你的!&rdo;
夏渊对荆鸿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虽然对他的话中有些地方有异议,但在荆鸿的劝慰和坚持下,他还是答应照做。
傍晚,夏渊在荆鸿房里用过晚膳,便盯着荆鸿要他喝药,荆鸿无奈道:&ldo;药也是需要时间煎煮的,咳咳……红楠刚把药包拿去,怎可能这么快?&rdo;
&ldo;可你还咳嗽,好像又发烧了。&rdo;夏渊坐不住,叫来门外侍候的翠香,&ldo;那谁,你去膳房催催,快点,药一好你就端来,一点也不要耽误。&rdo;
&ldo;是。&rdo;翠香领命。对于太子和辅学之间的亲密,这段日子以来她多有了解。看这白痴太子对区区一名内臣言听计从,自己半点主见也没有,她着实瞧不起。在她心里,唯一能配得上那皇位的便是少主子,这什么狗屁太子,迟早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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