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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第2页）

周侗将那密信盯了好一刻，重复道：&ldo;没用了。&rdo;

双手一用力，陈旧的纸张甚至没发出什么响声。

武松：&ldo;老先生！&rdo;

盖着徽宗御印的盟约信，就这么在周侗的手底下，碎成一片片棉絮，落在满地的黑白棋子里。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没人敢呼吸。

武松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原本今天的来意，就是将密信&ldo;物归原主&rdo;‐‐虽然周老先生会唾斥这个说法‐‐因此周侗要怎样处置，他都不打算过问。

再说……突然想起宋江锦囊里的嘱托。要他尽量讨周老先生的欢心，老先生要做什么，都要顺着。

难道宋江早就料到他会这样？

而潘小园心中飞快地掠过一幕一幕，清河县的老宅，赶车儿的车夫，包道乙强抢密信，史文恭诡计诱骗，还有武松身上那没包紧的伤。再看周侗呢，他为之搭上十年的信物，毫不心疼的，毁掉了？

突然间汗流浃背。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方才那番话……

周侗安抚地看她一眼，注视着武松，又看看岳飞，仿佛要灌输什么似的，第三次重复：&ldo;没用。&rdo;

岳飞仍然不明所以。武松直率，直接说：&ldo;晚辈不懂。&rdo;

周侗对他忽然有了耐心，解释道：&ldo;和谁联盟都没用。咱们大宋，有钱、有人、有兵、但没人会打仗……秀才腰缠万贯，携着宝剑，走在江湖里，乱认大哥是没用的，被教训，迟早的事……&rdo;

什么外交，什么盟约，什么战略战术，都比不上自身的强大。周侗见多了世事，此时看得开。

武松忽然接话：&ldo;兵也不一定是好兵。岳兄弟在军营里，已经吃不饱饭了。&rdo;

岳飞忙道：&ldo;我没有……&rdo;

周侗笑笑，摆摆手，表示他明白。

但他没淡然一刻，看到潘小园，突然又悲从中来。

&ldo;不要北伐……国有殇，国有殇！……jian臣误国，昏君当道，苦的是百姓啊！国难当头，千年之耻啊！国有殇……&rdo;

潘小园连忙拉住他手：&ldo;老先生！恩、恩师……&rdo;

周侗的眼中忽明忽暗，记忆的转盘被重新拨回他心心念念的那件事，突然间老泪纵横，大哭出声，连呼&ldo;国耻&rdo;，夹杂着肆意的呜呜哭声，声音很快就模糊不清了。

岳飞给他捋着后背顺气。武松只道是他又说错了什么话，跪下来，说：&ldo;先生，我……听你的便是……&rdo;

周老先生大哭了一阵，沉沉睡在了棋枰上。等到终于醒来，见了一脸焦急的岳飞，茫然问道：&ldo;这位年轻人……&rdo;

终于拜别了周侗。大家一致认为，老先生这次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武松格外谢了岳飞：&ldo;老先生晚年得你如此尽心侍奉，也是我之幸。以后若有机缘，我们再来拜会。&rdo;

岳飞直到走得远了，才苦笑道：&ldo;其实……恩师糊涂的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几日，精神格外好些，但以后说不准。&rdo;

武松点头：&ldo;若需要什么药方药饵，缺钱时，尽管跟我说。&rdo;顿了顿，又想起来他任务完成，马上要离开，于是看着潘小园，改口：&ldo;跟她说便是。&rdo;让岳飞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潘小园。

他到现在还不太相信，老先生把她收为关门弟子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

潘小园连忙答应：&ldo;尽管来找我。嗯，还有……&rdo;

岳飞道：&ldo;师姐还有什么吩咐？&rdo;

他可不敢顺着恩师的意思叫她师妹。差着四五岁呢。

潘小园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个叫法，笑道：&ldo;既然是师姐，那我给你的东西，就算家里人给的了吧？况且，照料老先生，你也要格外花钱不是？也是要牺牲你自己的口粮不是？&rdo;

小荷包拿出来，啪的一声，塞岳飞手里。

这回他没法推辞了，只得腼腆一笑，谢了师姐。

岳飞忽然又想起什么，怀里掏出个薄纸卷成的小册子，郑而重之地递给武松。

&ldo;恩师清醒的时候，时常挂念大哥你，一点点写出来的这些东西，说是送给你。他说当年教你的东西太仓促，很多功夫的精髓没说到，怕你日后行走江湖吃亏，这一本，算是补遗。&rdo;

武松喜出望外，接过了，朝周侗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头。

潘小园在一旁目瞪口呆。武松的本事，还需要&ldo;补遗&rdo;！

他要真的再吃透了这本&ldo;秘籍&rdo;，还不得上天！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事自己弄不懂，反正武松厉害了，她跟着沾光不是？

岳飞解下栓那三匹马的缰绳，掸掸马鞍上的灰，又对武松说：&ldo;小弟有句话，不知……&rdo;

&ldo;讲。&rdo;潘小园横插一嘴，拿出师姐范儿。

岳飞冲她一笑，才对武松正色道：&ldo;大哥与师姐在水泊梁山栖身，恐非长久之计。若是以后朝廷大赦……&rdo;

武松一挥手，没让他说下去：&ldo;我知道。&rdo;

岳飞脸上微微一红，放低声音，又说一句：&ldo;小弟这个分队长，是前段日子，剿灭了京畿路两股叛乱，升上来的。&rdo;

武松盯着他，长久不语，面色阴郁了那么一刻，点点头。

&ldo;我心里有数。贤弟多保重。&rdo;

&ldo;那么大哥保重。师姐保重。&rdo;

潘小园听到一句&ldo;师姐&rdo;，仍然觉得受之有愧。嘱咐了岳飞一堆话，主要还是让他多吃肉、喝牛奶。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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