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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第1页）

面对铺天盖地加在头上的荣誉，既兴奋愉悦又深感应接不暇、力不从心，乃至有些厌倦。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总记得在极左年代是如何受歧视、压制、作践，对于现在人们的爱护、扶持、鼓励，由衷地表示感激。尽最大努力按人家要求去做。他深切地感受到极左年代和改革年代自已天壤地别的境遇。自然，他痛恨那个极左年代，真心实意拥护这场改变中华民族命运的宏伟改革。于是，陆续写出《满川风雨看潮生》《清平盛世争上游》等文章，歌颂三中全会以来的方针政策，歌颂改革开放，歌颂。文章几经转载，立言更是名声大躁。

有次，几个个协干部喝酒闲谈，说到北京闹，有人反对。立言一口干了满杯酒，拍着胸脯说：&ldo;谁敢反对，老子发动街上业户出钱出人，买枪拉队伍，组织商团严厉！你们同不同意？&rdo;桌上的人众口一词地应和：&ldo;只要你刘主任扛旗帜，我们跟着跑！&rdo;这回答让立言哈哈大笑了。

为应付越来越多的社会活动，为运作越做越大的生意，虽说请了保姆，让母亲腾出空专门坐摊守点。仍然忙不赢。立言毅然做出一个决定。

这天晚饭刚摆上，立言说：&ldo;立功，我看你干脆办个停薪留职一心一意做生意。&rdo;立功皱着眉头回答：&ldo;上次我要办，你和妈拦阻。现在刚优化组合，承蒙厂里重视，要我当班长，我怎好开口？&rdo;其实，心里巴不得不上班，故意拿架捏式。立言说：&ldo;你要退职我才拦阻呀，办停薪留职还是可以的。&rdo;立功摇头：&ldo;现在要么退职。停薪留职肯定不会批。再说，停薪留职每月还得交一百多元，也划不着。&rdo;立言沉吟一会，说：&ldo;先尽量办停薪留职。如果不批，退职就退职。&rdo;刘袁氏应和道：&ldo;退就退。我一辈子没单位不照样过过来了。&rdo;小蓉插话道：&ldo;立言哥，这可是你和妈要立功退职的呀，原先认为他有单位，百货摊子利润是同妈合算一股。今后就得三一三十一了！&rdo;这个曾经满怀理想、满腔热血的革命青年，在革命失败，灰心丧气之余，在世俗观念中随波逐流，开始热衷金钱追求。刘袁氏和立言瞧小蓉那般认真样子，觉得滑稽，不约而同地笑了。小蓉认为这是默认，又说：&ldo;听立孝咕叨，说什么立言哥答应摊子收入有她的股份。这是凭什么？我不同意……&rdo;话没说完，门&ldo;砰&rdo;地被踢开了，立孝黑起脸当门站定。刘袁氏招呼她坐下吃饭也不理。

自百货生意红火，立孝下班再晚，也要赶回大兴隆巷吃饭。每逢节假日，更是带上丈夫儿子跑来打牙祭。小蓉有天半开玩笑半认真说：&ldo;你们简直像是来吃大户的啊！&rdo;立孝毫不含糊地回答：&ldo;反正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rdo;小蓉当即将碗一放，边出门边说：&ldo;算了，免得把公家吃垮台。还是回去吃我私家的饭！&rdo;立孝气得也不吃了，质问立功：&ldo;二哥，小蓉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rdo;刘氏兄弟不好说什么，刘袁氏卫护女儿：&ldo;小蓉怎么变成这样？未必她进门，我姑娘回都不能回？立功，你一定给她妈讲讲，邪了！&rdo;立功哪好对岳母说这些事，事后只是埋怨小蓉小气，说话太难听。小蓉答道：&ldo;我今天还算客气的。她吃了便宜唱雅调。以后再提什么公家私家，我就讲，你们那公家是快破产的卫生院和建筑公司！汉正街只有私营摊子！&rdo;立功劝解道：&ldo;我们家向来重视亲情。老头子常引用刘备一句话教育我们兄妹，&lso;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断，安可续。衣服破，尚能缝。&rso;……&rdo;小蓉没等他说完吼叫起来：&ldo;好呀，这么多年你只把我当成一件衣服！行哪，你家现在有钱了，去多买两件衣服换洗啊！&rdo;立功想细加解释，小蓉哪里肯听，将立功的衣服呀，鞋袜呀，包括牙膏牙刷抖落一地，斥骂道：&ldo;拿上你的东西给老子滚！&rdo;立功也气了，将所有东西塞进一个提包，提起就走，口里还说：&ldo;行，这是你赶我走。看谁先反悔！&rdo;

杜师娘在里间听小俩口吵架，准备出来劝劝，但听立功连声咕噜：&ldo;我就带上我的东西走。有什么了不起！&rdo;已经出门而去。当她向小蓉问明，女婿竟把女儿比作衣服，也生气了。要上刘家兴师问罪。不想，立功又急忙转来了。小蓉说：&ldo;刘立功，你不是带上自已东西赌气走的呢，又转来干什么！&rdo;立功回答：&ldo;我气糊涂了，怎么把你忘在这里了呀！&rdo;母女俩被他油滑逗笑了。杜师娘奚落道：&ldo;你不是总笑女人一哭二跑三上吊？怎么也学姑娘婆婆&lso;贩桃子&rso;，动不动走人？&rdo;骂了一会，见立功不吭气，服服帖帖听着，反过来又劝女儿与他和好。那次夫妻危机虽说化解过去。小蓉与立孝隔阂更深。平素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有两次还争执起来。往往以立孝气走为结束。

这天，立孝决心不再让步，逼近前，问：&ldo;我哥答应了，你凭什么不同意？再说，百货摊子执照是老娘汽枪执照转的，我有继承权，当然该有股份！你当是以前打枪，每天收入让你用盒子端走？不是我这&lso;二百五&rso;做本钱，哪能做生意？按说，我至少有50股份才对！&rdo;二百五，在武汉俚语中是傻子的意思。立孝这里反讽自已受了委屈。小蓉当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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