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宣就立在一旁看着解水枫瞎忙,心头忽生了种奇妙的滋味,腌菜坛子里泡过似的,发酸发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至少七万年不曾体会过这般感情,只好又将视线投去了那二人身上。
解水枫正给戚木风碗里添菜,然而待那人碗里饭菜成丘,一桌好菜还似未动。
解水枫筷子一顿,停下来,叹道:“也不知今日我为何这般兴致高涨……”
戚木风就扒进一口粗米饭,笑道:“先生你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解水枫竟是一刹便信了那谎,他歉疚道:“鸣绿,对不住,生辰吉乐。”
俞长宣哼笑一声,慢道:“可怜人,你好走,来世光明。”
再过段日子就入了冬,戚木风鲜少出门,日日将自个儿关在屋里画符。
俞长宣不知那狗东西在忙活些什么,打算草草瞥一眼便走。
千张不一的符箓于桌上摊开,绘的是俞长宣不曾瞧过的咒文,生生令他立住了脚跟。
他位列仙班,纵使先前不曾见过那般符咒,扫一眼后也开了悟。
——这是可瞒过月老庙重谱情缘的结缘阵!
俞长宣虽不齿夸赞戚木风,依旧不得不承认,如此符阵,就连大乘期修士也未必能造出。
这孽畜若非降生为厄赐子,只怕也是个符修好材。
当天夜里,待解水枫入眠后,戚木风列阵逼他红线显形,本该速速排开结缘阵的,却先瞧见了解水枫那半截红线。
戚木风嘴角先是有了点笑意,继而耷拉下来,他一脚踹翻了地上的花盆,陶片炸开,泥土的潮腥在屋里漫散。
他攥住那根红线,气得声音颤抖:“这另一端从前连在阿姊身上,是不是?!”
解水枫没醒,俞长宣就替他答了:“不是。”
他与解水枫师出同门,从前皆为兰少君人选,遵照规矩修了无情道。
为除来日证道先斩心上人之恶果,他们师尊燃命瞒天,将他与解水枫的签子从月老庙中掼了出来,断去此果之因。
因此,他和解水枫的红线注定是一截断线。
——这也是他今朝情劫迟迟不至的缘由。
戚木风不知这般前尘,自顾沉在那错误的猜想中,怒得青筋鼓凸,须臾却又仰面大笑:“看啊,先生,阿姊她得凭一根红线才能攀上您这高枝,我却不同,咱们注定要走到一处去!”
笑罢,他排符列阵,万千符箓挥天一撒,便绳索般将两条红线捆绕。
二人的红线终相连,自此解水枫无论身处何方,他也终会与戚鸣绿相逢,相知,乃至于相爱。
俞长宣这知晓根底的至此已叹不出什么,唯有冷眼旁观那二人过起相敬如宾的幸福日子。
解鸣绿死的第三年,解水枫在电闪雷鸣间看清了一切。
他想起自个儿挥刀杀了无数无辜山民,想起昨日他在村民遗骨边采了蘑菇煲汤,今个儿又在解鸣绿的忌日,庆贺戚木风荒诞的生辰。
他先是失语,继而压着自个儿的胸口喘息,喘得清泪滚作了血。
“鸣绿,鸣绿……”他喃喃念着。
身子左边,有一男人,含糊地“嗯”了声。
解水枫蓦然打眼向左,窗外秋雷的紫光便映亮了那男人英秀的一张脸儿。
戚木风蜷缩着身子睡在一旁,如狗一般。
“天助我么……天……这可恨的天!”解水枫满腔乌黑的恨在那刻便好似翻江倒海,他嘀咕着,“杀了他,杀了他……”
俞长宣站在一旁的暗影里,将解水枫的神情扫望。
解水枫此刻神情出奇的平静,不再闪烁着难言的兴奋,亦没有将死似的枯槁,只带着往昔的生机,像是野兽狩猎前的潜伏。
雷已轰鸣,屋子里外满是风雨欲来的沉闷凝滞。
解水枫自小习武,和俞长宣一样,轻功极好,足音聊胜于无。
双足落地后,他也不回头确认那人醒否,只赤脚拿起那把搁在门边的柴刀。
刀有些重量,沉甸甸地拖着他的手。
他双手握定,不由分说便冲那蜷着的人儿劈砍而去。
一刀落下,戚木风醒了。
两刀下去,戚木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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