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仙后已不再需要眠睡,这会儿却生了些许倦意,恐怕是因他同天道言说要下凡历劫去,纵使记忆得以保留,身子也难免要同那些个下凡历劫的仙人一般,慢慢向凡人之躯转变。
过不了多久,他又要知何谓饥肠,何谓冷热病痛了。
更漏泄水细如丝,却不缓。
眼看最底头那受水壶还没满,那赵爷着急忙慌地边摇铃铛,边进屋来。
“王八羔子!都给老子坐起来!问你们,昨儿我走后,你们看到阿禾那小畜生没有?!”
孩童们自然答说没有。
俞长宣睁开眼,心说,有就怪了,那阿禾估摸早给来来往往的尸童分食殆尽了。
赵爷脑子还算灵光,立刻便猜出个大概,面容一下便苦了起来,他在眼里蓄上几颗豆大的泪,哽咽道:“洗脸,梳妆!”
俞长宣眼一斜,见戚止胤仍未醒,便很有奉献意识地要担起师尊的名头,主动给他净面。
然而戚止胤睡眠轻浅,察觉有人挨近,未睁目,先蓦地挥出一拳。
拳点啪地撞上一抹水帕,一拳挥尽,水珠迸溅,弄湿了侧边那张瓷白面。
他似乎听着极轻又不虞的一声“狗崽子”,可是移眼去看时,唯见俞长宣眼神温温。
戚止胤皱眉,嗓音带着初醒的哑:“你说什么?”
俞长宣拢袖:“没张口,许是你虚听罢。”说着,又往前倾了倾腰。
“……靠过来干什么?”戚止胤向后压颈。
俞长宣噙着笑,将施法暖过的湿帕贴上戚止胤的面庞:“血污脏面,为师替你擦拭擦拭。”
戚止胤犹不从,攥住他的腕骨,眄视道:“这只手才杀过人,现在却拿来捏帕子扮慈师,当真是怪模怪样!”
少年人骨骼细窄而锋利,硌人。
俞长宣兀自笑着,体己地继续给他拭面:“平生头一回为人师表,为师生疏。”
他见戚止胤闻声撒开手,直勾勾地瞧过来,神情极认真,似是要把他钉去身后那面石墙上才甘心。
俞长宣以为戚止胤这是不情愿他碰,只好说:“成,那你自己来。”
不曾想那帕子一递,戚止胤的脸色更是沉得可怕。
俞长宣心说,他不是识趣收手了么?这小子又在气些什么。
他想不通,最后料定十有八九不是他的错,恐怕是因戚止胤的起床气忒大了点儿。
他提先盛了清水,这会儿搓洗几下便干净了。洗完脸便要梳妆,顾名思义就是束发上妆。
俞长宣叹声:“这老头儿当真是为难人。”
“怎么?”戚止胤状若无意地问。
“为师未携束发带。”
戚止胤彼时已只差上妆,便指着俞长宣挥袖时露出一截绣了什么咒的佛头青缎子,说:“那不是?”
俞长宣低眼一瞧,笑着就将那缎子往袖袋里塞:“不是。”只将袖子又撕了一截充当发带。
青丝一挽,便露出俞长宣修长雪白的颈。
戚止胤犹记得那颈子滑腻冰凉的触感,可他从不知那颈子上还藏着一颗极小的红痣。眼下一看,那小痣好似蚊子血,叫他总想伸手去抹。
戚止胤很快就不再看了,却不知所以然地屏住了呼吸。
俞长宣还在琢磨那赵爷适才说的话。
梳妆梳妆,眼下他头发倒是束了,只是这妆么,他捏着胭脂盒,有些拿不准主意。
思量到最后,他决定拿戚止胤练练手,便又找去了戚止胤那儿。
戚止胤正心猿意马,故而轻轻松松就叫那俞长宣钳制住。
俞长宣笑道:“阿胤,为师替你抹口脂可好?”
又是先斩后奏,话音未落,他的指腹已压上了戚止胤的唇肉。
俞长宣惯常皮笑肉不笑,因而笑眼中总夹着锋芒,此刻这般专注地看来,凉薄虽是散了许多,反倒更激起戚止胤一身寒颤。
这滋味戚止胤从前似乎也品尝过,想了许久,才记起——那是春雪消融时,乍暖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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