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宣进入那由摄梦坠呈现出的虚世后,就如变作了飘荡在山谷间的一阵风,紧挨着解水枫,旁观他的苦难。
***
七万年前夏,他与解水枫别于一丘。
那之后解水枫背着干瘪行囊登上的山,名唤“孤宵”。
彼时,恰逢天道降罚于孤宵山不久。
降罚的根由,听是山民纵容村里一恶徒建寨夺财,杀人放火,殃及方圆百里的人家。
天罚来势汹汹,先是山洪吞了山寨,又来了灾疫吃人,直将那山变作了一仅有人出,无人敢进的孤山。
还不够。
天道降罚千千万万,有了天灾,必有人祸。
这人祸定由天道选中者施行,为此降生于世的孩子,皆称【厄赐子】。
解水枫来到此山的缘由,俞长宣猜想,应是为了除掉那厄赐子,拦住天罚。
***
仲夏雷雨如泼,浇得解水枫湿淋淋的,很是狼狈。
这解长公子便缩着肩,躲去了一酒家檐下。
他本来应是想借买酒进酒家避避雨的。
然而他打开钱囊,才发觉里头只剩了几个铜板。他于是露出一抹苦笑,左足往檐外一迈,似乎是想走。
酒家娘子是个热心肠,见状把木窗子支起来,探身问:“小哥,雨那么大,进来避避雨呀,我给你倾杯热茶吃!”
俞长宣同他并肩而立,没动。
他了解解水枫的性子,那高门贵子虽能够轻易地把名头铜臭给抛下,可是他的脊梁骨是叫金玉哺成的,直挺挺,弯不了。
这位好娘子的善意恐怕只会叫解水枫感到窘迫。
果然,解水枫立时便羞红了脸,他摆手谢过娘子,不等她回应,急匆匆钻进了雨里。
解水枫抬手遮雨,腿竭力甩开,泥点子在他的白袍上晕了一圈又一圈。
雨还在浇,解水枫身上衣裳都快浇坏时,巧遇个破蓬屋。
破屋不大,但有好些断枝碎石拦在门前。
解水枫从来耐心,此时也不急,慢慢屈下腰,把拦门的东西挨个搬开。
不曾想将进门时,顶头那托满雨水的芭蕉叶给山风一推,里头久积的雨水便一股脑倾下来,冻得他一哆嗦。
衣裳贴在身上,发丝糊住了解水枫的脸。
俞长宣见他肩头颤个没完,以为他崩溃而泣,不料须臾竟听着了他的笑。
“芭蕉自喜人自愁,不如西风收却雨即休【1】!”解水枫仰天自嘲,“天老爷,饶了我吧!”
俞长宣只得无奈一笑。
便是解水枫那话落下没多久,雨师便仿佛真照拂了他,雨小了许多,可彼时他已如在水缸里泡过一般了。
眼前一切皆模糊,唯听得几声狗吠。
解水枫抬手把面上水一撂一甩,才看清眼前的东西——一群野狗挤在一块儿,然而那之间竟还有个以四脚匍匐的孩童。
那像狗一样挺着脑袋的孩童,乖觉地竖着瞳子,瘦弱的躯干尽数浸在泥里。
俞长宣定睛一看,那孩童脊背上爬满密匝匝的咒文。
正是那【厄赐子】!
他与解水枫皆于师门学过厄赐子的仙咒几何,一瞧便能认出来,若解水枫当真要为此山除灾,那么此刻便该拔刀!
俞长宣骤然看向解水枫,那人却连眼珠子都一动也不动。
俞长宣复又瞥向那龇牙咧嘴的孩童,试图窥破解水枫的所思所想。
他与解水枫互为知己,有不少地方相像——他们都一样对驯化痴迷,那股子将不受控之物收于掌心的快意,令他二人着迷。
从前他驯蛇,解水枫便熬鹰,一身伤换一野物屈服于己,他们心甘情愿,还喜不自胜。
那么,解水枫此刻的怔愣也是因这番缘故吗?
在他思索时,解水枫已矮下了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捱向那孩童,哪怕其周遭的野狗已冲他龇了牙,他仍是不可自控地冲那孩子伸了手。
“别碰他!”
乍闻身后一道清亮童音,俞长宣同解水枫一道回头,便觑着一位瘦伶伶的少女扶门而立,凶狠地盯过来。
她身着一件洗旧的绿裳,此刻那衣裳被水浸得与芭蕉同色,怀里兜着什么。
解水枫吓了一跳,忙摆手:“小姑娘,鄙人并非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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