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二十余招过去,南宫宸已额头见汗,气息微乱,却连逼苗人凤拔剑都做不到。
旁观的胡斐看得目眩神迷,又暗自心惊。
他深知苗家剑法的厉害,更明白苗人凤此刻连一成功力都未用出,纯粹是在以境界碾压。
就在南宫宸一招用老,新力未生之际,苗人凤剑鞘微微一颤,一股暗劲涌来,南宫宸只觉手腕一麻,钢刀几乎脱手,踉跄着向后退出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切磋,至此已分高下。
南宫宸收刀入鞘,脸上并无挫败之色,反而带着思索,他向苗人凤躬身道:“苗大侠剑法通神,晚辈佩服。”
苗人凤微微颔赞,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他原本以为南宫宸会因惨败而沮丧,却未想他如此平静,仿佛有所收获。
“小友不必妄自菲薄。你年纪轻轻,有此功力已属难得。”苗人凤道,“只是,你的刀法……似乎过于追求招式的完整与发力,反而失了灵动。须知,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南宫宸抬起头,目光清澈,迎着苗人凤审视的眼神,缓缓开口:“苗大侠所言极是。晚辈方才于交手之际,亦有所感。不仅晚辈如此,观苗大侠的剑法,凌厉无匹,严谨完美,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已达技之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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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奇异,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洞察:“然而,正因为过于追求招式的完美与固有的变化,是否也……在某些时候,反而束缚了剑意本身?须知,临敌之际,瞬息万变,对手并非木偶,岂会完全按照预设的套路来应对?”
这话一出,苗人凤脸上的淡然瞬间凝固了!
他握着剑鞘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紧。这个问题,如同一声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他一生浸淫苗家剑法,自负已将其修炼到炉火纯青、完美无缺的境界,从未有人,也从未敢有人如此质疑他苗家剑法的根本!
南宫宸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震动,继续阐述着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武学理念雏形:“晚辈浅见,剑法之至高境界,或许并非将某一路剑法练到极致,而是……忘却招式的束缚,存其神意于心。对敌之时,心中无招无式,只有对手的破绽与自身应对的本能。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或曰,世间万物,皆可为剑。此或可称之为……‘无招’之境?”
“无招……之境?”苗人凤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瞳孔微微收缩。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后的风景,与他数十年来坚信不疑的剑道,截然不同!
他回想起自己与高手对决时的情景,有时确实会觉得某些精妙招式在实战中略显滞涩,需要临场变通。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修炼未纯熟,从未想过,这或许是剑法本身理念的局限!
“意在剑先……随机应变……无招胜有招……”苗人凤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沉思之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南宫宸何时退开都未曾察觉。他毕生追求的剑道,似乎在这一刻,被引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浩瀚的领域。
胡斐、袁紫衣等人看着呆立当场的苗人凤,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们虽不能完全理解南宫宸那“无招”理论的深意,但却能感受到这番话对苗人凤造成的冲击是何等巨大!
南宫宸看着陷入沉思的苗人凤,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他并未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能否突破,就看这位剑豪自身的悟性与造化了。
院落之中,一时间只剩下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一代剑豪内心深处那翻天覆地的思想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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