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晋见郑付二人不住喷雾,心想若是自己也沾上了,怕是不妙,于是抢先一步横抱起姑娘便奔了出去。
他一路往密林里钻去,见身后无人追来,心下稍定。钻着钻着,便察觉这天黑得好早,抬头一看,原来天上已经乌云密布,看来不多时便有一场好雨。
杨晋怕低处积水,便往高处行去,越走越觉左脚脚腕疼痛非常,幸好看到前面半山腰上有一块大石凸了出来,石下正好可以挡雨。
他将姑娘在石下放躺,撸起裤腿一看,只见左脚脚腕肿得跟膝盖一样粗,不禁叫道:“靠,怪不得这么疼。”
他一开始背着姑娘跑路时,只觉软香在背,浑身气血鼓胀,肾上腺素飙升,全不觉痛,用起左脚来全不吝惜,此时终于尝到了苦果。
杨晋运了会功,以玄力疏导脚踝淤血,疼痛稍轻,跟着听得啪嗒啪嗒之声,雨开始下了起来。
杨晋又伸指在姑娘的风池、阳白两穴一点,这次倒是见效,想来是这毒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姑娘一声嘤咛,睁开了眼。
她捂着头,挣扎坐起,四下一望,见天都快黑了,最后疑惑的目光定在杨晋身上:“你把我带到这的?”
杨晋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摸自己的面纱,又摸了摸身上衣服,叫道:“你给我下了毒?你对我做了什么?”语音大为惊恐,顺手就抄起了地上的剑。
“哎哎哎,”杨晋见她想岔了,连忙解释,“师姐你是来救我的,我怎么会对你不敬?是水佬会的人在那条小溪上游下了毒,你喝了水后才迷晕过去。我带着你没价逃命,你看,脚都肿成这样了。”
姑娘思量一下,没发觉杨晋这话中有何破绽,自己确实两次喝过那水,而身上衣物完整,也不见有何异常,但兀自心中不敢大意,警惕问道:“当真?”
杨晋伸出三指指天,正色道:“我杨晋对天发誓,从我见你第一面算起,除了一开始说自己不是杨晋那一句,是为了自保而有意隐瞒,后面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真话实话,我对师姐也决没有任何亵渎冒犯。”这几句话说得肃容庄严,字字铿锵。
然后心中默默补上一句:“间接接吻不算。”
话声刚落,天地陡然一亮,便听“库啦”一声,半空中一记响雷劈头盖脸地轰过,啪嗒啪嗒的穿林打叶声愈发密集起来。
杨晋指天的三指一颤,马上道:“你看,老天爷也说「对」!”
姑娘侧过脸斜扫他一眼,道:“我怎么听着老天爷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起来了,你说在猿林救过我的同门,却不知道她叫什么。”
杨晋拍着大腿道:“千真万确!你想,我要是骗你,肯定要找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怎么会说出一句似乎漏洞百出的话来,惹你猜疑?”
姑娘心想倒也有几分道理,道:“好吧,就算她没有说过自己名字,你总见过她了吧?她长什么模样,你说不说得出来?”
“她身材高,样貌美,剑法好,差不多二十五六岁。”杨晋立即道。
姑娘道:“呵,你说的这些太过泛泛,符合这几条的,紫鸢谷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杨晋只恨自己前世今生一点绘画功底也无,心中颇为无奈:“我倒是知道些不泛泛的,比如她身上软软的,嘴里甜甜的,可这些我能说吗?何况说出来你更不信了。”忽然鼻子一动,说道:“啊,她...身上味道跟你很像。”
“登徒子!”姑娘长剑一送,直奔着杨晋咽喉而来。杨晋看得分明,这一剑只是吓唬,并非要取自己性命,但是事关小命,还是不免惊慌,忙叫道:“香味,香味,我说的是闻起来的香味!”
那一瞬,姑娘的长剑距离杨晋咽喉只有0.01公分,杨晋一动也不敢动,赶忙解释:“你别想岔了,我此刻都闻得到你身上的香味,跟她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你俩是不是抹了一样的胭脂水粉,反正很像就是了。”
杨晋僵着脖子,发觉长剑凝在颈前纹丝不动,眼睛顺着剑身向姑娘望去,见她面色已无怒意,反而有几分吃惊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终于缓缓收回了长剑。
杨晋舒了口气,道:“师姐,你信我没有胡说了?”
姑娘道:“我俩的确是用了一样的香粉,谷中用同样香粉的不多,你能说出这个来,倒不像是冒充。嗯,真是抱歉,方才我一时冲动,没吓到你吧?”
杨晋听她语气重又温柔起来,笑道:“没事没事。”
姑娘道:“我出这一剑,你怎么也不躲?”
杨晋笑道:“你这一剑是化用扑蝶手中的「拂」字路,有‘浅尝辄止’之意,明摆着不是取我小命,我何须要躲?”
那姑娘吃了一惊,这“浅尝辄止”正是她方才的运劲法门,竟被杨晋看破,脱口道:“你懂扑蝶手?”
杨晋道:“那位师姐为表谢我,曾将扑蝶手和拈花步相授。扑蝶手分点、拂、擒、拿四路,我习练不精,让师姐见笑了。”一边说,一边右手挥洒,将点、拂、擒、拿四路诸式演出。
姑娘见他每一式轻飘变幻,果得真传,吃惊更甚:“拈花步你也会?”
“踩、转、进、退、跃、蹲、蹬,七个诀窍我都还记得。”见她如此惊讶,杨晋笑得更开心了,“只是我老实本分,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总是学不来。”要不是脚踝扭了,他高低也要走两步给姑娘看看。
姑娘听他打趣拈花步大成之威,也是不禁莞尔,此刻已经不由得她不信,只是仍然难免惊讶:“师...她教了你这么多,怎么都没跟我说起。”
杨晋心道:“嘿嘿,她没跟你说起的,又何止这些。”说道:“师姐,你和那位师姐很是要好吧?请你好心告知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姑娘道:“嗯...她姓方。”
“姓方...果然不是覃韵。”杨晋心道,同时又略有纳闷:只告诉了姓,却不说名字,这是为何?
忽听得自己肚子咕咕在叫,笑道:“师姐,饿了一天了吧,今天我来给你露一手。方师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上次在猿林,我和她也是晚上躲在一处,那天我做的烤青蛙和烤鸡,她可是赞不绝口,哈哈,今天换你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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