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眼,杨晋便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局棋有点异常了。
这一颗颗棋子并非摆在棋盘上,而是直接摆在桌案上,虽然摆的方方正正,但横竖不止十九道,起码有二十七八道之多,更奇的是黑白子之间全无空隙,将每一格都摆满了,再细看黑白子错落位置,也显然不讲围棋规则,否则有好几处被吃掉的黑棋,应该被提走才是。
便在此时,听到门外有人喊道:“二老爷,少爷,乔龙带着人来了。”
杨晋道:“房内有行凶线索,不宜放人进来,二叔,胡叔,咱们去外面审问贼子!”
三人来到门外,乔龙将黑老六一把掷在地上,几步抢了上来,神色甚是不安,他已在前院听到了声音,但心中还存着万一指望:“二老爷,少爷,老爷...老爷他?”
胡管家举起拐杖就打:“老爷叫人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乔龙全不闪躲,眼中涌出泪来,叫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我就离开了一小会。”猛然转过头来,眼睛里放出痛恨目光,对着黑老六叫道:“是你!我...我杀了你!”说着便要扑上。
杨晋伸手一挥,大喝一声:“慢着!”阻住了乔龙,杨晋眼睛望向黑老六,“黑老六,你明白说一句,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黑老六骂道:“是你奶奶个头!你这个没毛娃娃也是个糊涂蛋,看不出这是有人做局设计我吗?”
杨晋道:“你说有人设计你,可有凭证?”
黑老六怒道:“要什么凭证!你家家仆跟我说来见乔阁主,可我进书房时他已经死了!”
二叔戟指吼道:“你还想狡辩!”
杨晋心念一动,登时想起父亲死状,伸手抓住二叔胳膊:“不,二叔,这黑老六所言有几分可信。”
此言一出,非但二叔一怔,在场众人更是齐齐一愣。
黑老六显然也是十分错愕:“你...你信我?好,你个小糊涂蛋,看来倒也不怎么糊涂。”
杨晋心中疑问:那你杀喜子做什么?
他还未开口询问缘由,便听前厅又传来叫声:“乔虎回来了,抓到了伤害少爷的贼子!”
只见乔虎和福来二人当先而来,手里也抓了一个人,快步将那人押到近前,躬身道:“少爷,便是此贼!”一瞥之下,见众仆人各个神色悲愤,气氛压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龙哥你哭什么?”
乔龙哭道:“老爷...老爷被人害了...”
“什么?!”乔虎和福来等人齐声惊呼。
杨晋看得清楚,被乔虎抓来的那人,闻言也是身子一震,面露惊色。
待乔龙说是黑老六下的手,顿时又是一阵骚乱,乔虎和福来几人抢上来便要将黑老六大卸八块,杨晋急忙喝止:“慢着!”
阿财一声大吼:“别动手,都听少爷的!”这一声运上了狮子吼,如当头棒喝,只震得众人耳朵嗡的一声,立时将场面定住了。乔虎等人都乖乖退回原位。
杨晋赞许地向阿财望了一眼,拍了拍他肩膀,向着乔虎抓来那人道:“这位仁兄,咱们好像素不相识,何以对在下下手?”
那人看上去五十岁年纪,面白无须,一双狭长眼睛斜乜了杨晋一下,并不答话。
胡管家从一见到这人,便瞪大了眼睛,此时终于有机会说话,指着他道:“蒋大爷,你所问之事犯了我们阁中规矩,我家老爷也同你分说明白了,你...你怎敢对我家少爷出手!”
杨晋问道:“胡叔,他是谁?”
胡管家道:“他叫蒋立,也是老爷今日的客人。”
“蒋立?”二叔猛然记了起来,“你是前些日子杀害晋州冯不二和襄州花氏兄弟的那个蒋立?咱们素来无冤无仇,你害我侄子为什么?”
蒋立道:“因为他是乔廷的儿子。黑老六,是你杀的乔廷?他还没跟我说黄南飞的下落,你竟然敢把他杀了?”说到后面这句话,他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尖锐,入耳极不舒服。
乔廷......杨晋立即记起这便是乔慎父亲的名讳,莫非这人跟父亲有仇?嘿,怎么梦里梦外,我都要受父亲的牵连......
黑老六哇哇大叫:“妈个巴子姓蒋的,我看是你杀的乔廷,栽到老子头上!奶奶的,你先杀老的,再杀小的,也称得上心狠手辣了,可是落在人家手里后却又不敢认,没卵蛋的玩意儿,老子瞧你不起!”
蒋立身子一颤,牙关紧咬,眼中射出极怨毒的目光,看样子若不是经脉被封,被人押着,他能扑上去将黑老六生吞活剥了。
黑老六仰躺在地,看到他这副神情,顿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不糊涂的小子,你看到了吧?定是这家伙买通你家仆人做下的案子。”
杨晋眼睛转了一圈,问道:“乔虎,你们在哪抓住的他?”
“在山脚,这家伙伤了您还想逃,给我在山脚追上了。福来他们到时,我刚拿住的他。”乔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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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乔龙,你们和黑老六交手多久?”杨晋又问。
“左右差不多一刻钟。”乔龙回道。
杨晋略一沉吟,又问:“谁最后见过我爹?”
胡管家左右望了下,道:“进宝跑来报讯,说少爷您遇到了贼人,那时福来去跟老爷禀告过。”
福来接着道:“我当时在门外禀告,老爷说有乔虎跟着您,出不了乱子,先命阿祥去请黑大爷,又让我叫几个人下山看看。”
杨晋道:“哦,那阿祥呢?”
旁边一个仆人应声道:“少爷,我在。我当时是去请了黑大...黑老六,他一听是去书房见老爷,步子迈得飞快,我紧追慢赶也跟不上,一会儿不见了他人影儿。我还没到二堂,迎面碰到了喜子。
喜子说少爷遇到贼了,我妹子雪凝又跟少爷您在一块,老爷那他来伺候着,叫我跟着大伙下山一起去接应。我当时好生感激,心里还夸喜子是好兄弟,可没想到一回来,竟...竟出了这样的事。”
杨晋道:“所以你当时没见到我爹,是不是?”
“是。”阿祥道。
这么说来,蒋立便不是凶手了。毕竟他伤了我之后,一直被乔虎紧追,而我遇贼消息传回阁中时,父亲还活着。除非蒋立会分身术,不然怎么能一边向下逃走,一边回来杀人?
最后见过父亲的,看来是这个喜子,可他偏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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