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几人手持长柄木勺,动作麻利而稳当,为棚外排成几条有序长队的人们;
逐一舀上满满一碗稠粥。
粗陶大碗递出,接过,沉甸甸地盛满希望。
“都有,别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眼睛盯着自己的碗,手端稳喽!”
一名嗓门天生洪亮、脸上带着刀疤却笑容爽朗的护卫;
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扯开嗓子喊着。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不耐,反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痛快与自豪:
“都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家公子昨儿夜里就发了话,今早朱管事又叮嘱了八遍——饭,管饱!粥,管够!”
他环视着一张张写满渴望与些许不敢置信的面孔,声音更加洪亮:“吃完了,觉着还没吃饱的,尽管再过来!
只要锅底还有一粒米,就绝不让你空着碗回去!”
他顿了顿,学着朱富平日说话的语气,努力让话语显得更有分量:
“我公子说了,来这里不要讲虚的,就认一条实在的——肚里有食,手上才有力气,心里头才稳当,日子才有奔头!
咱们这儿不搞花架子,不画虚头巴脑的大饼,就一条规矩——”
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空勺,目光扫过众人:
“对得起你手里端着的这碗实在饭,对得起你今儿上午淌的汗、出的力气;
这就行!”
这番话,朴实无华,却比任何华丽的承诺更戳人心窝。
排队的人们,无论是昨日还惊魂未定、今日已安定不少的流民;
还是丹溪里本乡本土、习惯了节俭度日的帮工;
都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住递过来的粗陶大碗。
碗壁滚烫,那热度透过粗糙的陶壁,灼烧着掌心;
却传递着一股让人眼眶发热的、扎扎实实的暖意。
碗里,是实实在在、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稠粥,米粒熬得彻底开了花,黏稠得几乎能“插筷不倒”。
粥色纯正,除了提味的盐,再无其他佐料,朴素到了极点。
然而,对于在场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样一碗纯粹、浓稠、管够的粟米粥;
已是记忆中只在丰年祭祖或极少数幸运时刻——才敢奢望的、奢侈的饱足与安稳。
人们端着这碗沉甸甸的“希望”,自然而然地三三两两散开,寻找落脚处用餐。
或直接蹲在刚平整出来的土地边,或坐在倒下的树干上,或干脆就找一块石头坐下;
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将脸埋进碗口升腾的热气中。
起初,四下里还只有一片急促而克制的“呼噜呼噜”的啜饮声,偶尔夹杂着被烫到的细小抽气声。
但几口滚烫、黏糯的粥食顺着食道滑入胃囊,那暖意如同最有效的药剂;
迅速从喉咙一直熨帖到冰冷的肠胃深处,仿佛连劳累了一上午的四肢百骸,都在这热流的滋润下舒畅开来。
随着逐渐升起的饱腹感,活泛起来的不止是身体,还有被苦难和谨慎压抑许久的话语。
一个面庞被晒得黝黑、手掌粗粝如树皮、显然是丹溪里老农的汉子,猛地啜了一大口;
烫得他龇了龇牙,却满足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吐出了积压半生的郁结。
他用早已磨破袖口的粗布衣裳随意抹了把嘴,对身旁同样埋头猛吃的乡邻感慨,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啧!了不得……真了不得!
活了四十多年,除了年节祭祖、或是给城里大户人家赶急工碰巧管顿饱饭;
啥时候……啥时候有过‘晌午饭’这一说?
还是这么扎实、管添的稠粥!
昨儿下晌才开的工,没赶上,今儿这算是……开了眼了!”
旁边一个年纪稍轻些的流民闻言,连忙从碗沿抬起半张脸,用力点头;
腮帮子还鼓着,声音闷闷的,却透着一种重获新生般的激动与恍惚:
“可、可不是么!老哥,您还说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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