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谢父皇。”怜筝用眼角扫了眼《伤寒杂病论》。
“……你看书吧,朕走了。”
“哦,恭送父皇。”
齐公贤无奈地走到庭院里,王总管在身后撑起了伞,耳边传来了厅堂内齐怵的嬉笑声。
这个时候,这位御极多年的皇帝,深刻地觉得自己老了。
……
密林深处,藏着一幢简单的竹屋,若不是那门前系着的高头骏马,真叫人以为此处乃是哪位隐士居住。
“里面怎么会出这些东西?”杨四声色俱厉,将信件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枫行’的东西,从来和宫廷没什么关系!就算和官府打交道,也不会涉及到官银交易!”他反复踱着步子,因为烦躁和不安而难以安坐。”
难道是那边的管事受贿了?接纳了赃物?”他满心揣测,反复地推翻自己的想法,终于化成了一声长叹。杨尚文拾起信件阅读了一过,眉头紧锁。
信使右臂打着绷带,他是潜行出来送信的,身上受了围堵官兵的伤,所幸他身手还算敏捷,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右臂受伤,可能今后用剑都会有问题。
“老爷,”他用左臂撑着身子跪倒在地上磕头,“老爷,请相信赵管事绝对没有做过违背老爷指令的事情。别说宫里的赃物,就是普通人家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都是查的一清二楚干干净净的才收。至于官银,我们更不可能要。赵管事为老爷尽心尽力,结果这次因为官兵勘察被当场斩杀。这件事情蹊跷怪异,老爷要您明察啊……”说着说着,这个负伤的男人已然泣不成声。
杨四喉头一哽,别过脸去,杨尚文见状,立刻上前跪下身子扶那信使起来,好言劝慰,总算是止住了这人的眼泪,然后又叫人把他安排妥当。
“三、三哥,”杨尚文从来不知如何去安慰别人,只能自言自语般说道,“运往南国的货物出现了北国宫廷里的丢失的珠宝首饰,且发现了官银。赵管事那么仔细的人,怎么会犯糊涂,想来此事背后有人指使,所以三哥一定得将此事彻查清楚。”
杨四背对着杨尚文长叹一声,说道:“还不止这些。北方来信身处水灾城市的多数枫行已被封帐,罪名是囤积居奇。”他转过身来摇着头说:“我自然知道赵管事不可能犯糊涂,我也知道我的手下不可能放着百姓不管囤积居奇。这些事情一起发生,恐怕……”他眼睛里的光亮暗淡了些,又亮了起来:“恐怕我得亲自去趟边境处理这件事。”
杨尚文垂眼思忖一阵,权衡再三,抬头道:“三哥,我也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你不是要和田许和爱笙一道去京城么?”杨四恢复了平静,和缓说道。
“京城,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杨尚文迟疑着说,“现在还是那边的事情更紧张一些。”
……
晋江海城殿,建在临海的山崖,皇帝窦胜凯在这里建造、训练自己的水师。窗前一个高高的男子站在窗口看着月色下的大海,状似平静的海面下有无数的潜流。夜间行船若是不懂海流的规律,触礁沉船的事情常有。
琉球一带常有红毛进犯,而倭国水寇也时时进犯,所以,大海从无平静的日子。男子黑色的皮肤是经常行船晒黑的,配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给人以安静的肃杀感。
“参见殿下。”太子窦怀从窗口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严肃冷峻的面孔,与二皇子窦慠的平易近人不同,窦怀身上总是带着凌厉的威严。
来人行过礼,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信件。
“是父皇的密旨?”窦怀仔细检查信上的火漆印,拆开了信。看过了信,窦怀面色微微有变,暗忖道:“枫行究竟怎么惹着了父皇?”
……
虽说同宗同源,可是有句话叫做“风俗与化移易”,南方与北方的不同,实在是不胜枚举。而此刻,惜琴就在亲身体会着南北庙会的不同之处。也许,最大的不同是她的地位,身份,以及,身后跟着的侍卫。
齐公贤尽管给了她自由行走的权力,却没有给她自由,她身后跟着两只队伍,十六个人。其中八个是北国人,另外八个是南国人,大家都很默契地穿着便装。很显然,分别是齐公贤和窦慠派来的,来的原因是一样的:防止路上危险,保护惜琴公主。
惜琴走在热闹的夜市上,所到之处人们自动让路——毕竟有十六个人跟着,路都不好走。惜琴百无聊赖的迈着步子,时而看看地摊上的廉价脂粉和商家自己雕刻的木质饰品。每次一转身,就觉得身后有三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的背,再一转身则看到十六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站得整整齐齐,目视前方,个个一脸正气凛然。
“防止危险么?”惜琴无聊地想,“我觉得还是他们对我来说更危险一点。”
在南国的军营里,公主是许多士卒心中的神话,亦是威严和英姿飒爽的代名词。北国的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的记忆中,公主是个恐怖的存在,每次陪太子和皇帝到军营阅兵的时候,怜筝都会对大炮和火铳产生兴趣,令士卒们心惊胆战。始终像个小孩子的怜筝与总是冷艳高傲的惜琴,北国的侍卫们暗暗在心里做着比较。
今夜惜琴出乎意料地装扮得很仔细,身上深紫薄纱,淡粉裹腰,加之月色朗照,更衬得人肌肤胜雪,更是惹人即使经过也忍不住多看一眼,更何况要跟着一路,任谁也舍不得保持一脸正气。
惜琴挑拣着地摊上的东西,竟是看住了一只木钗,木头虽然不好,做工却是十分精细,颇有几分灵气。摊主是个年轻后生,收钱的时候倒是保持了一脸严肃。
惜琴转过身的时候,十六颗脑袋自动转回前方。“我要进去买书,”惜琴指了指身后的镜恩书斋,难得这个书斋夜晚仍旧营业,“你们抽几个人出来给我送书到侯爷府上去。”
“是!”十六个人一起回答,话音响亮,把经过的路人吓得一哆嗦。
灿然一笑,惜琴转身进了镜恩书斋。随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镜恩书斋的老板乐得胡子差点从运动太频繁的下巴上掉下来。
“《千金方》五十本,《黄帝内经》二十本,《难经》三十本,《伤寒杂病论》五十本,《针灸甲乙经》四十本,《肘后备急方》一百本,《新修本草》五十本……”老板乐不可支地在算盘上运指如飞。
惜琴指尖滑过一本不过半个手掌大的锦缎制成的《唐诗集锦》,翻开第一首正是杜牧的《山行》,一时间喜欢上了,高声道:“老板,这本多少钱?”老板正算得不亦乐呼,见惜琴又拿了一本,赶紧从算盘上挪开了眼睛,笑道:“这位夫人若是喜欢,这本白送就是了。”
惜琴点点头,将那本书收在怀中。她歪着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侍卫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龙卫军副统领潘誉脸上有些尴尬,他是驸马杨悟民的崇拜者之一,也是北国小分队的八个护花使者之一。因为驸马的缘故,潘誉对于惜琴公主十分尊敬:“小、小姐,我们要把这些书搬回府里去?”
似乎是为了回答问题而思忖了一阵子,惜琴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是的。”说罢惜琴揣着老板免费送的书出了门,继续逛夜市。
潘誉意识到公主的不满了,因为公主不但买了很多书,而且,她还没有付账。“但愿回去后能报账……”潘誉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面上肌肉有些跳动。
两只小分队继续跟随惜琴的时候,潘誉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五个人。惜琴买了六百本书,其中大部分是医书,而且很气人的是她买书居然重着买,说是为了随手可以找到医书研究。六个人一起忍气吞声的抱着书送往平逸侯府。
还剩下十个侍卫,照旧是一半一半,五个南国人五个北国人。
然后的过程几乎是买书的翻版,只不过买的是家具。龙卫军正统领郭松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为书付账了,他并不想做这个差事,只因为他功夫不赖,所以被派了出来。惜琴买了两张木塌两张玉桌以及三个红木书架——照旧没有付账,背着手继续逛街。郭松咬牙切齿地掏了二百两银子,挑了五个人和自己一起送东西回府,天幸店家肯租赁平板车供他们使用。郭松赌咒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参与这件事情。
毕竟是夜晚,多数店家都已经关店休息了,惜琴一路上只看到了贩卖小玩意儿的地摊和卖小吃的小铺子。惜琴偏又曲径通幽进了个逼仄的胡同,再出来时候已经是远离了市集,四周静悄悄,空无一人。此时,无论是南国士卒还是北国士卒。四个人都暗自惊喜,看来自己不必兼职搬运工了。
“哎呀,真巧啊,”偏偏有人出来败兴了,“你们也在逛夜市么?”怜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跨坐在她的坐骑——毛驴小疯上,手里拿着串糖葫芦,笑眯眯地望着一行五人。两个龙卫军侍卫认出了怜筝立刻行礼,而剩下两个人也识趣地上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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