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在清绾的手机屏幕上,照亮了“某个俱乐部”那条刚刚完成的支付记录——金额刺眼,后面跟着一个冷冰冰的括号:(抽成20%)。
清绾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像被冻住了。她盯着那个“20%”,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的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
一周七天,雷打不动的“和平三保一”指名冬别。她支付着不菲的费用,享受着他在枪林弹雨中的绝对守护,听着他无论在游戏还是日常都越来越自然的“宝宝”,沉溺于那份心照不宣的甜蜜里。她一直知道平台会抽成,但这个具体数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破了那层朦胧的粉红泡泡。
20%!她付出去的钱,有五分之一,根本没有到他手里!而是流进了那个冰冷平台的腰包!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心疼和不甘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她想起他偶尔在微信上提过的“食堂的肉又少了”,想起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连帽衫的照片,想起他为了省时间总吃泡面……他接单,是为了赚零花钱,为了生活。而她支付的费用里,有相当一部分,被无情地截留了。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平台什么都不做,只是提供一个冷冰冰的连接,就能抽走那么多?凭什么冬别在游戏里为她挡子弹、在现实中听她诉苦、在每一个夜晚对她说“晚安宝宝”,真正拿到手的却要被打折?
这个认知让她坐立难安。一种强烈的冲动在心底翻涌——她要弥补这个缺口!她要让属于他的,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捺。她退出APP,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果断,点开了那个蓝色的支付软件——支付宝。找到那个她早已偷偷添加、却从未有过转账记录的账号,头像是一片纯粹的、吸光的黑,备注名只有一个字:冬。
指尖悬停在转账金额的输入框上。心跳得很快,带着点做“坏事”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滚烫的决心。她飞快地心算:昨晚那单“三保一”的费用是X元,平台抽走20%就是Y元。她毫不犹豫地在金额栏输入了Y。
在转账说明里,她指尖微顿,随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藏不住的亲昵,敲下两个字:
>**宝宝**
点击确认,指纹验证。屏幕显示:转账成功。
看着那条“已成功向*冬转账Y元”的通知,清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秘密任务。胸口那股憋闷的不甘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隐秘的甜蜜。她用自己的方式,把被平台夺走的那部分,悄悄还给了他。这不再是单纯的消费,而是带着她心意的、专属的馈赠。
她放下手机,心情愉悦地开始洗漱,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歌。阳光似乎都比刚才更明媚了。
***
城市的另一端,某大学男生宿舍。
冬别刚结束上午枯燥的“国际商法”课,背着深色双肩包推开宿舍门。室友的喧闹和泡面味混合着涌入鼻腔。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靠窗的书桌前,摘下耳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几条新消息。
他习惯性地先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一片暖色调的风景,备注名是手写的“清绾”。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她发来的早安问候和一个元气满满的太阳表情。他指尖动了动,敲下一个“嗯”,发送。目光随即扫向通知栏,一条来自支付宝的新消息提示引起了他的注意。
支付宝?他很少用这个。带着一丝疑惑点开。
>**【支付宝】您收到一笔转账,金额:Y元。**
>**转账人:清绾**
>**备注:宝宝**
冬别的动作瞬间定格。
他看着屏幕上那简短的几行字,看着那个熟悉的、带着她特有温软气息的名字,看着转账金额后面那个精确到分、刺眼得让他瞬间明白其含义的数字Y,最后,目光死死锁在那两个字的备注上——**宝宝**。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错愕是第一反应。随即是强烈的、被冒犯般的抗拒!他不需要施舍!更不需要她用这种方式来“补偿”!平台抽成是规则,他接受这个规则,他凭本事赚钱!她这是什么意思?可怜他?还是……用钱来维系某种她所期望的关系?
一股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混合着被看轻的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感。他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清冷的脸上线条绷紧,下颌线咬得死紧。
他甚至没有点开收款,而是直接切到了微信,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指尖带着冷硬的力道,飞快地敲击:
>**冬**:?
>**冬**:什么意思?
发送。冰冷的问号像两块砸向水面的石头。
消息几乎是秒回。
>**清绾**:啊?你收到啦?[眨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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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绾**:没什么意思呀!就是觉得…平台抽太多了!那是你应得的![认真表情]
>**清绾**:不许退回来!退回来我就…我就天天点“甜蜜单”烦死你![叉腰威胁表情]
隔着屏幕,冬别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用故作凶巴巴的语气掩饰着那份小心翼翼的关心。
那股冰冷的怒气和抗拒,在她这带着娇憨的“威胁”和毫不掩饰的“那是你应得的”里,像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搅。是无奈?是动容?还是……一种被如此笨拙又炽烈地珍视着,而产生的、近乎酸楚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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