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馒头,没说话,左肩上那冰冷的幻觉又冒了出来。
王婆看我脸色不对,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往堂屋灵床的方向瞟了瞟,声音更低了,气音似的:“你奶奶……她不一样。有些事,她交代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字一句都不能错!尤其……是后头的事。”
她话里有话,那双老眼里藏着深深的忌惮。
“后头什么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王婆却猛地闭了嘴,像是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连摆手,眼神躲闪着:“没、没什么!总之,你奶奶交代的话,你牢牢记住,照做就是!千万!千万!”
她说完,像是怕我再问,急匆匆地掀帘子出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冰冷的灶房里,手里的馒头渐渐失去了温度。那种沉甸甸的、被什么东西裹挟着往深渊里坠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停灵三天后的晚上,我鬼使神差地,又摸出了那把拴着红绳的铜钥匙。
奶奶已经入棺,棺盖还没有钉死。我跪在冰冷的泥地上,费劲地把那口沉旧的木箱从床底拖出来。箱子很沉,蒙着厚厚的灰。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涩响。
箱盖掀开,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大多是些旧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却都带着一股岁月和霉味混合的气味。衣服下面,压着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零碎东西——一张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人影的老照片,一枚顶针,几根干枯不知名的草梗。
还有一本薄薄的、页面焦黄脆硬的册子。
封面上,是奶奶的笔迹,用毛笔写的,墨迹已经暗淡发褐:
规矩。
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指尖有些发颤地翻开册子。
里面的字迹也是奶奶的,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各种“规矩”——几时不能出门,几时不能照镜,见到什么东西要避让,家里物件摆放的忌讳……很多听起来都荒诞不经,像是迷信的糟粕。
我一页页翻着,越看,那股寒意越重。这些规矩,奶奶生前似乎无意间零碎地提起过一些,却从未如此系统地告诉我。她像是在……像是在刻意隐瞒,又像是在等待某个必须交代的时刻。
翻到最后一页。
那页纸似乎格外沉,墨迹也格外新一些,像是近期才写上去的。
上面只有几行字,笔迹甚至有些潦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焦灼:
“我死之后,不可土葬。焚化,骨灰装入陶罐。待亥时末(夜11点),携罐至后山坟地巽位(东南角)老槐树下,扬灰。切记:一、须独往。二、须亥时末动身,子时正(夜12点)前必开始扬灰。三、途中绝不可回头。四、无论身后有何响动,唤你何名,绝不可应答。五、扬灰毕,即刻原路返回,绝不可停留!绝不可回头!绝不可应声!”
字迹在这里猛地一顿,墨水甚至洇开了一小团,仿佛写字的人情绪激动难以自持。
在最后,又狠狠地添上了一笔,几乎要戳破纸张:
“六:尤其!绝不可回头应奶奶之声!!”
“奶奶”两个字,写得又重又狠,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和决绝。
我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一股寒气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这算什么规矩?尤其是最后一条……绝不能回头应奶奶之声?
人死了,怎么还会出声?
左肩上那冰冷的触感,夜里那一声模糊的“囡囡”,王婆那欲言又止的恐惧……无数碎片在这一刻猛地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奶奶她……或许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留下的不是规矩,是保命的符咒!
我啪地一声合上册子,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后背。灵堂里烛火摇曳,映照着棺材冰冷的轮廓。
我死死攥紧了那把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这坟地,我必须去。这规矩,我一个字都不能错。
……
夜,浓得化不开。
十一点整,我抱着那只冰冷的陶罐,站在了家门口。罐子不重,却像抱着一块冰,寒气丝丝缕缕往我怀里钻。
门外是泼墨一般的黑,山风号得凄厉,卷起枯枝败叶,打在门上噗噗作响。远处的后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庞大狰狞的轮廓,匍匐在那里,等待着。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都冻得发疼。我迈出了第一步,踏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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