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风穿过图书馆西侧荒芜的草地,带来远处营地隐约的人声和篝火气味。林薇跪在青竹身边,双手沾满了温热的血,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大腿上那道最深的伤口。
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锋利但粗糙的东西硬生生撕开的,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仍在缓慢地渗血。林薇用最后一点酒精冲洗伤口,青竹的身体猛地绷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咬紧牙关,只从齿缝间挤出一丝极其压抑的抽气声。
“忍一下,必须彻底清洗。”林薇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手上的动作却稳定得可怕。这是她在急诊科轮转时练就的本领——越是危急,越是能将自己从情绪中剥离,只留下纯粹的医学本能。
王浩和陆衍在一旁紧张地警戒着,目光不时扫向图书馆黑洞洞的窗户和营地方向。那几个被救出的幸存者蜷缩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消毒、止血、用干净的纱布尽可能紧密地包扎……林薇的动作迅速而精准。处理完大腿的伤口,她开始检查青竹骨折的左臂。小臂中段明显肿胀变形,好在是闭合性骨折,没有刺破皮肤。林薇用找到的两块相对平整的木片和所有剩余的绷带,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固定夹板。
“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固定住,防止二次伤害。”林薇低声对青竹说,手法轻柔地将她的手臂固定好,“等安全了,必须找更专业的器械重新处理。”
青竹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而浅,显然是失血和剧痛带来的反应。但她的眼神,始终清明,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小姐……那些怪物……暂时不会追出来。”青竹的声音微弱但清晰,“我破坏了……它们追踪的……主要路径。”
林薇心头一颤。青竹所谓的“破坏”,恐怕是用血肉之躯生生堵住了通道。她不敢细想当时的情形,只是用力握住青竹没有受伤的右手,感受着那指尖传来的冰凉。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林薇从背包里翻出最后半瓶水,小心地喂青竹喝了几口,又给了王浩和陆衍一些,自己也抿了一小口。干渴的喉咙得到些许滋润,但疲惫和伤痛依旧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林薇一直贴身存放的虎符碎片,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不是之前那种温热的共鸣感,而是一种……如同电流般的轻微麻刺感,顺着她的胸口皮肤,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与此同时,她眼前似乎闪过一些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画面——扭曲的肉须,闪烁的绿色符文,还有一双充满痛苦和混乱的眼睛……
萧烬!
碎片与地下深处那个被囚禁本体的联系,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完全切断!反而因为刚才的靠近和危机,似乎被激活了某种更深层次的通道?
【蓝色弹幕:警告!检测到虎符碎片‘时空信标’功能不稳定激活。当前连接对象:萧烬(本体扭曲病毒源)。信息流驳杂,包含强烈痛苦、混乱意志及片段化记忆(古代谋反真相、病毒实验失控、囚禁过程)。建议:立即切断连接,避免精神污染。】
蓝色弹幕的警告让林薇悚然一惊。她下意识地想要将碎片拿出丢掉,但那股麻刺感已经迅速消退,只剩下碎片本身依旧温热的触感,以及脑海中残留的、如同噩梦碎片般的几个画面——身着龙袍的皇帝狰狞大笑,侯府密室中的通敌密信,实验室里沸腾的绿色液体,还有肉须钻入身体时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却无比真实,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林薇?你怎么了?”陆衍注意到林薇瞬间苍白的脸色和恍惚的眼神,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林薇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可怕的画面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困境。
青竹重伤,他们携带的药品几乎耗尽,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图书馆魔窟,前方是态度不明的“求知者”营地。那几个救出来的幸存者也需要安置。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林薇环顾四周,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也是危险滋生的温床,“青竹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和进一步的救治。王浩,营地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浩一直留意着营地方向,闻言低声道:“巡逻队好像加强了,刚才看到有几束光朝我们这边扫过,但没照过来。估计周明远那老小子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还带了‘尾巴’。”
他指的是那几个幸存者。营地里突然多出几个面生的、狼狈不堪的人,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回营地。”林薇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尽管周明远态度暧昧,营地内也有敌意,但至少那里有相对坚固的防御、可能存在的医疗资源,以及……必须面对的、关于陆瑶和图书馆情报的谈判。
“可是……”陆衍欲言又止,显然对返回营地充满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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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选择。”林薇打断他,看着气息微弱的青竹,“青竹的伤拖不起。”
众人沉默。王浩咬了咬牙:“行!回去就回去!大不了再干一架!我看那帮孙子也不敢真把我们怎么样!”
做出决定后,行动迅速展开。王浩和陆衍找来一些树枝和破布,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小心地将青竹抬上去。那几个幸存者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一行人朝着营地壁垒的方向缓慢移动。接近营地时,壁垒上的哨兵显然早就发现了他们,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立刻打了过来,聚焦在他们身上,特别是担架上的青竹和那几个陌生的幸存者身上。
“站住!什么人?”扩音器里传来严厉的喝问。
“林薇!我们回来了!有重伤员!需要立刻救治!”林薇上前一步,扬声喊道,毫不退缩地迎向刺目的光线。
壁垒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请示。过了一会儿,那扇公交车门再次被推开一道缝隙,周明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边跟着几个手持武器、神情戒备的管理员。
周明远的目光首先落在担架上一身血迹、昏迷过去的青竹身上,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又扫过那几个惊恐不安的幸存者,最后才落到林薇脸上。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但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林薇同学,看来你们的‘探索’……代价不小。”
“我们需要药品,需要干净的地方处理伤口。”林薇没有接他的话茬,直接提出要求,语气强硬,“这些人是我们从图书馆地下救出来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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