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十二个外出押镖的镖师开始,从福威镖局当中,每往外走出去一人,第二天,这个人的尸体,就会出现在福威镖局大门口的空地上面。
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在见到了如此这般的骇人场景之后,他们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福威镖局的祸事,给连累到了。
为了找出仇家是谁,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不止一次地走出福威镖局的大门口,对着空气大喊道:何方前辈、出来一叙!
结果迎接林震南的回应,就是漫天飞舞的箭雨,朝着他的脚边不断地射来,此举就是在警告林震南,以及镖局里面的所有人,不得私自踏出福威镖局一步。
交涉无果,出去一人就死一人,写信求援,均石沉大海,此时此刻,在福威镖局里面,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下,为了查清楚仇家到底是谁,林震南就把大家给召集到一起,然后他就让所有人都好好地回忆回忆,近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当所有人都表示自己近段时间以来,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的时候,只有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显得是特别地慌张。
很快地,林平之的异常表现,就让林震南和在场的其他人,给一眼识破了,面对父亲和众人的不断追问,林平之就只好把发生在郊外茶棚的事情,给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平之所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青城派的弟子,并且还极有可能是余沧海的嫡传弟子,青城派的底蕴之强,不是我们福威镖局能够得罪得起的!”在听完了儿子林平之的讲述之后,林震南就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面。
“总镖头,少东家并没有杀死那个人,那人是被活着抬走的!”那日陪同林平之一起打猎的王镖师,就把这处细节告诉给了林震南。
“活着抬走的又怎样啊?后背中了我儿一刀,就算当时不死,事后大概率也会没命的,现在我们要赶紧想办法搞清楚,被平之所杀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有这样,才好和余沧海谈条件!”林震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面对林震南的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现在他们都被困在了福威镖局里面,出都出不去,还怎么打听被少东家所杀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林震南的夫人王氏,就从内堂当中走了出来,她告诉众人不要放弃希望,她可以马上写信给自己的父亲,洛阳金刀门的掌门人王元霸,让他老人家出面去和余沧海谈判,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夫人,有些事情,你骗骗他们(镖师们)还可以,但是却骗不了我,岳父大人当年把你嫁到我们林家来,就是为了我们林家的辟邪剑谱而来的!”林震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道。
“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未听从过岳父大人的指示,把辟邪剑谱的事情,告诉给岳父大人,甚至就连他老人家,现在长什么样子,你恐怕都不记得了吧!你觉得你写的信,还有用吗?”当只有夫妻俩独处的时候,林震南就拍了拍王氏的手背,一脸关切地如此问道。
“夫君,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爹爹的女儿,血浓于水,我相信他老人家,总不至于会对我见死不救吧!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写这封信,就算爹爹不来救我们一家,我至少也要写封信给爹爹,就算是跟他老人家道别了!”话音一落,王氏就开始落笔写家书了。
“就算岳父大人肯出面,他可能也就只能保夫人你和平之的安全,而我福威镖局上上下下一百八十多口人,估计都逃不出余沧海的手掌心,算了,能让夫人和平之逃出生天,我也就死而无憾了!”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王氏,林震南就在心里面如此这般地默默地念道。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王氏也是想当然了,整个福威镖局都已经被青城派的人,给包围得像是一个铁桶一般,她写给父亲王元霸的家书,光是用脚趾头来想都应该知道,王氏的这封家书,定然是到不了洛阳金刀门的,更到不了王元霸手中的。
并且就算是王氏的这份家书,能够侥幸地送到王元霸的手中,这位都已经年近七旬、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老英雄,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女儿女婿和外孙的死活啊?
果不其然,王氏写给父亲王元霸的这份家书,才刚被送出了福威镖局的地界范围,下一刻,就被送到了余沧海的手中。
当余沧海在看完了王氏家书的内容之后,他立马就让自己的心腹弟子之一的罗人豪,快马加鞭地去一趟洛阳金刀门,前去试探一下王元霸,对福威镖局的真实态度。
如果王元霸对女儿一家的死活,是在乎的,那么余沧海就将会亲自去拜见王元霸,到时候,余沧海会对王元霸许以足够多的利诱,让王元霸不要管这件事情。
但如果王元霸对女儿一家的死活,不管不顾或者是无精力去管的话,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好办多了,届时,余沧海对福威镖局的态度,将再无任何的顾忌啦!
换而言之,余沧海现在之所以不敢直接摁死福威镖局,就是因为他还忌惮着王元霸这位武林名宿的赫赫威名。
王氏所想的后路,其实早就已经在余沧海的算计当中了,王氏虽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也嫁进了武林世家,但是她的江湖经验,比起老谋深算的余沧海来说,终究还是太嫩了一点。
一个武林中人,快马加鞭地从福州赶到洛阳,再折返回来,这一个来回,大约需要十五六天左右,而罗人豪就在出发前往洛阳的第十七天,赶回福州的。
罗人豪给师父余沧海,带回来了王元霸的意思:辟邪剑谱,你们青城派可以随便抢,但是在事成之后,得让我借阅一番辟邪剑谱,我女儿和我外孙的性命,得保一下,至于福威镖局的其他人,你们可随意处置。
不仅如此,王元霸甚至还说过什么子债父偿,既然林平之杀了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那么就让余沧海去杀了林震南,报杀子之仇,即可,反正王元霸只要女儿和外孙平安无事,至于林震南死不死,与他无关。
果然啊!这江湖中人,其实也和官府中人一样,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他们都只看重自身的利益而已,至于亲人什么的,那都只是顺带的罢了。
而王元霸此言的意思,其实也可以被解读为,余沧海只需要保王氏和林平之不死,就行了,至于余沧海想不想,打王氏和林平之一顿,出出气,甚至是对这母子俩动刑,逼问一下辟邪剑谱的下落,那就任由余沧海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随意地进行操作了。
在得到了王元霸的确切答复之后,余沧海便开始针对福威镖局,加快了动手的力度和进度。
之前是谁走出福威镖局的大门,谁就死,现在就变成了青城派的弟子,半夜偷溜进入福威镖局里面,大开杀戒,并且每晚都固定地只杀七个人。
每晚所杀的七个人的尸体,都不摆在福威镖局的大门口了,而是直接摆在福威镖局的前院当中,并且还要把这七具尸体,给摆成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
面对每晚都会死七个人的恐怖进度,福威镖局里面的氛围,已经变得是人人自危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很多人到了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可是,哪怕有人一直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青城派的弟子们,都依然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让他们在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一刀抹了他们的脖子。
然后他们的尸体,就出现在了福威镖局的前院当中,被摆出了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
在这种巨大恐惧的不断压迫之下,在福威镖局剩余的人当中,终于就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这种连续的高压,而发疯了。
这些发了疯的人,从福威镖局的大门口,一脸癫狂地跑了出去,结果这些疯子,居然平安无事地跑出了,青城派的围剿范围,而这个现象的出现,就让林震南看到了一丝丝,险中求生的活命机会。
没错,林震南打算让福威镖局剩余的人,包括他们一家三口在内,全部都假装发疯,所有人都扮成疯疯癫癫的样子,跑出福威镖局,并且一旦走出福威镖局的大门之后,大家就要往不同的方向,狂奔,然后一直跑,决不能回头。
林震南很仁义,当他在制定了这个发疯出逃的计划之后,他就把福威镖局的所有财产,都给拿出来,分给了大家,当然了,这些财产,也只是福州本家的全部资产,并且还是方便携带的小型财物而已。
福威镖局本家的大型财物,比如一人高的青瓷花瓶、三米长的镶金屏风之类的,一个正常人又哪里拿得动啊?因此,这些大型财物,只能留在本家里面,然后任由那些趁火打劫的贼人们,进来随意地抢夺。
另外,福威镖局在全天下的很多城池当中,都设有分号,只是这各大分号的钱,现在都取不出来而已,而林震南等人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去取各大分号的钱了。
林震南的装疯出逃计划,终究还是失算了,因为就以余沧海的精明和算计,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福威镖局啊?
之前的那些真发疯的人,之所以能够跑出去,那完全就是因为余沧海的一种计谋而已,并且这些看似跑出了,青城派的围剿范围的真疯子们,最终都在不起眼的郊外地带,遭到了青城派弟子的追杀,这些跑出福威镖局的真疯子们,都全死了,一个都没有留!
现在,林震南让福威镖局剩余的众人,都假装成疯子,趁乱逃出去,其实就正中余沧海的下怀,到时候,青城派的弟子们,不仅可以随意地杀人,而且他们还可以从被杀之人的手中,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钱财,像这种一举两得的买卖,谁又会拒绝呢?更重要的是,武林中人杀几个疯子,还不需要承担任何的道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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