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陪我回去。&rdo;
宴随一听开始挣扎着后退:&ldo;可你爸在家啊。&rdo;
傅行此他爸平常再不管事,还是板上钉钉的他爸,而她和他的发展距离见家长少说还有冥王星到太阳那么长。
傅行此一意孤行继续拽着她走,直到把她塞进他车的副驾驶,他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终于给了她解释:&ldo;我爸上一次回来是两年以前。&rdo;
宴随脑子没转过弯来:&ldo;所以呢?&rdo;
&ldo;所以我不知道他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rdo;
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没有定数。
趁这次,要带她给爸爸认识。
车子穿梭在城市道路上,是下班高峰期,川流不息的机动车一眼望不到头,傅行此前头的那辆车车后头还贴着&ldo;实习&rdo;标记,新手上路,开得小心又谨慎,绿灯还剩两秒便老老实实停在斑马线之前,罔顾绿灯倒数完,黄灯继续倒数三秒才跳到绿灯。
傅行此骂了声&ldo;操&rdo;,从看到前车的刹车灯亮起就开始拼命冲它摁喇叭催促,红绿灯跳到红灯了,前车更不可能再动,一切是定数了,他仍泄愤地鸣了好几秒钟笛,才满目阴鸷地松了喇叭,重重拍向方向盘,又是一声懊恼的&ldo;操&rdo;。
很明显,他恨不得把前车顶出斑马线去,然后自个闯了红灯扬长而去。
宴随鲜少看到他这么失态,伸手去覆了他的手:&ldo;别急,你爸爸会等你的吧。&rdo;
她的安慰并没有给傅行此吃定心丸,他呼出一口气,满目的忧心忡忡:&ldo;傅明灼在家。&rdo;
&ldo;你要不要看我的考试试卷,我考了第一名……&rdo;
这是傅行此踏入家门听到的第一句话。
傅明灼正拿着几张卷子,献宝似的站在傅唯身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透着讨好的意味,别扭、怪异,又惶恐又期待。茶几上,小山似的满满堆着她喜欢的零食,想必都是她拿出来招待父亲的。
宴随的手让傅行此攥得猛然一痛。她看到他低头,眼眶微红,下颌透出咬紧牙关的痕迹,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们来之前,不知道傅明灼已经热脸贴冷屁股贴了多久。
沙发上的人听到门口动静,都看过来。
傅唯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救星。
傅行此没有先和傅唯打招呼,径直走到傅明灼身旁拍拍她的脑袋,故作轻松:&ldo;考第一名哥哥不是已经奖励给你船床了吗,怎么还带讨双份奖励的啊?&rdo;
接着他抬头,直视前方的男人,叫了一声&ldo;爸&rdo;。
宴随跟着喊了一声&ldo;叔叔&rdo;。
傅唯长期在外面奔波,往各种严寒酷暑条件艰苦的地方钻,经历长期的日晒雨淋,整个人黝黑精瘦,看起来有几分沧桑,他结婚早,比宴其盛要小八岁,但远远没有宴其盛看起来年轻。
对比对待女儿的冷淡,傅唯对待儿子还是存着几分亲昵的,连带着对宴随也很客气,一个姑娘家家的出现在家里面,和儿子的关系不言而喻,他颇为欣慰,黑瘦的脸上露出善意的笑来,不住点头:&ldo;诶,诶,你好。行此交女朋友了,请问怎么称呼?&rdo;
和天下父母一样,问了名字,傅唯又问了宴随年龄籍贯父母职业之类的基础问题,过程中,傅行此没有与父亲有任何交流,一味拽拽傅明灼的头发捏捏她的脸蛋逗她开心。
傅唯和宴随交谈的间隙间,频频看向儿子。
宴随悄悄捏捏傅行此的手,盘查完户口,她和他爸的聊天已经有尬聊的趋势了。
他接过话题,直接打断两人的交谈:&ldo;今天怎么回来了?&rdo;
&ldo;丢了个证件,要回户籍地补办。&rdo;
傅行此敷衍笑一下,见怪不怪,反正傅唯回来从来不会是因为想他们:&ldo;这次回来待几天?&rdo;
空气一滞,傅唯回答:&ldo;马上就要走。&rdo;
傅行此点头,仍然对这个回答不意外,淡声问道:&ldo;那有空和我们吃个晚饭么?&rdo;
&ldo;恐怕不行。&rdo;傅唯解释,&ldo;我这边急着要去黎巴……&rdo;
&ldo;嗯,好。&rdo;傅行此不想听。
傅唯话说一半,知道儿子对他的怨,他叹了口气:&ldo;行此……&rdo;
&ldo;没事。&rdo;傅行此笑笑,&ldo;做慈善是好事,那些人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也没钱治,挺可怜的。&rdo;
只有家里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不可怜。
气氛僵硬片刻,傅唯起身,拉过一旁行李箱,和宴随客套道:&ldo;小随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啊,行此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担待。我这边还急着赶飞机,就先走了。行此,爸爸走了,你多保重。&rdo;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期期艾艾的傅明灼,嘴唇蠕动一下,还是扭过头,无视了那双眼睛里的期盼。
傅行此没有回应,眼睁睁看着傅唯走,等人出了门,眼见父亲真的要离开了,他终是忍不住追上去:&ldo;我送你吧。&rdo;
去机场路过北郊山。
傅行此问:&ldo;要去看看吗?&rdo;
母亲过世后,父亲不曾去她坟前看过,仿佛他不去看,就能名正言顺安慰自己她还活着。
意料之中,傅唯拒绝:&ldo;我赶飞机呢,这么晚了,你也还是早点回去吃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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