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域里的沉疴都被那潮水冲刷洗涤,舒缓愉悦的情绪巨量涌来,哨兵们不自觉地仰头追寻,变成扑火的飞蛾。哨兵对治疗系向导的渴望刻到了骨子里,神话系风评好一点,但也是初次经历这样轻柔温暖的抚慰,望着她的目光灼灼。虞鲤站在从天空飞溅下来的瀑布前,脚下燃烧着业火,面无表情,如同救世的神女。现在只有少数几个网站还在苦苦支撑,放映着直播画面。那些铺天盖地的谴责、辱骂,焦急的弹幕像是现场一般宁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她在净化污染时,也不是站桩任人打的,她身后聚集了很多人,基本上阿尔法能打的战力全在这里了。金雕低空盘旋,狼王的兽型和以撒的剑齿虎一左一右地警戒,潜入组在暗影中守护着她,就连她一直没找到的阿洛克涅和莱斯,都如同男鬼般悄然出现。虞鲤没有按神官的嘱托,十五分钟前。混乱中,梦呓带着小梢和几名哨兵,守在联赛西北角的出口。她站在角落,亲眼看着梦呓对着哭喊求救的普通人举起屠刀——小梢颤抖着,满眼都是那名年轻人临时前的模样,他到死前都还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恋人。想要恐惧地闭眼,可那血像是溅进了她的瞳孔里,满目都是眩晕的红光,怎么也挥之不去。梦呓展现出的实力震慑住了逃生者,绝望的氛围在人群弥漫。长夜将至,他们的表情变得平静,整理衣装,亲吻,拥抱自己的孩子和爱人;有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人举起光脑自拍,对着摄像头竖起中指,留下对这破烂世界的最后一句遗言。小梢眼眶发酸,用力睁着,逼自己将这一幕记在心里。慌乱的人群让她想起了还在向导院里的姐妹,她们现在应该也是如此无助、像是羊群一样任人宰割。就因为统治者的需要,就能掠夺我们应有的权利吗?思想,受教育权,乃至于生命,他们甚至连看清世界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运气好的,在既定的框架中被培养成一名淑女,在合适的年龄嫁人生子,成为中央塔拉拢和维稳哨兵的工具。运气差的,有野心闯荡的,被羞辱,或者成为异种的口粮。——我们就应该成为奴隶吗?梦呓神情恹恹,惟有看向场中血红色的怪物时,眼神变得崇敬而向往。这个疯子!!小梢恨得咬紧后槽牙。她跟梦呓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早就看出她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极度的自我中心,慕强又势利。梦呓幼年弑父,因为天赋出众被中央塔保下,在成名的过程中,有不少原先实力强于梦呓的战士,因为各种巧合的意外死去——然而不够,还是不够。梦呓憎恨被其他人凌驾于头顶,屠杀着一切假想敌,这本身就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精神体被那场实验赋能后,梦呓便成为了“新神”的狂信徒。梦呓混乱欣喜地念着赞美之言,小梢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像是藏着一把匕首,冷而雪亮。失去记忆后,她很容易受负面感情影响,她不再有老师赞扬的,美丽而柔顺的品质,变得暴怒,斤斤计较,愤世嫉俗。但为什么,女人不可以拥有这些情绪呢?她前进了一步。然后,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清润而洁净,演变成奔流直下的潮水,冲刷着地面上的污秽,人们身上的畸变化为齑粉消失。人群愣了片刻,才响起不可置信的欢呼,还有喜极的抽泣。梦呓的脸色惨白,瞳孔凝成一点,望着场地中央的景象。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在洪水侵袭下腐烂,虽然不断再生,可那挣扎蠕动的模样已经足够丑陋。梦呓突然发出高昂而恐慌的尖叫。没人注意一个总是低着头,孱弱而自卑的少女,来到她的身后。小梢伸出手,猛地将梦呓推出廊下,随后像头豹子一样低吼着扑过去,压在她的身上,举起手中精神力凝成的刀刃。天空降下的雨水,对梦呓也有极强的腐蚀性,她滚落在泥地里,痛苦地挣扎着,裸露在外的脸和手腕最先散发出烤焦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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