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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刘氏一把握住了林菁的手，柔声道：&ldo;我早就听郎君说起甘州来了一位女英雄，及笄之龄便从军报国，心中一直好奇，怎会有女儿家有如此勇气，今日总算得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屋内已经准备好了热茶点心，请随我来。&rdo;

林菁跟着刘氏进了屋，立刻被一群衣着鲜亮的侍女围了起来，莺莺燕燕的轻语声悦耳动听，有人捧来热帕给她净面净手，有人端来了一盅燕窝雪梨养颜汤，其中还有一人注意到了林菁脖子上的擦伤，惊呼起来，侍女们急忙去寻了药，一根葱白玉指从精致的瓷瓶中挑了一点白膏，轻轻地擦在她的伤口上，一边吹起一边小心地问她&ldo;疼不疼&rdo;？

林菁简直恍惚了起来，跟这一比，她在军营里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糙得没法看了。

刘氏十分热情，她是长安贵女，端得是长袖善舞，深谙看人下菜碟的聊天王道，只跟林菁聊长安风土人情，灞桥、龙首原、大雁塔……姿态平易近人，林菁亦不反感。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林菁惦记裴景行，便想告辞。

不料又被刘氏拉住了手。

&ldo;我与郎君只得两子，盼女儿却不可得，今日见到你这样好的小娘子，真是圆了梦。我知道军营苦寒，你一个姑娘家是极不容易的。这样，早些年我做女儿的时候，有一件未上过身的狐皮大氅，你如果不嫌弃，便收下它，算我为边关将士尽一份心，可好？&rdo;

&ldo;夫人不必如此，林某何德何能，不敢受此大礼。&rdo;

&ldo;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你看在今日是我生朝，务必不要拒绝。&rdo;刘氏说罢便吩咐侍女，&ldo;去库房里找一找，应记录在嫁妆单子上。&rdo;

林菁头大，这又是要找嫁妆单子，又是开库房……可前面裴景行也没消息传来，她不好离开，就算借口更衣，也有侍女一路随行，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生怕她跑去前院。

林菁无奈。

回来后，刘氏吩咐侍女重新上了茶点，又道：&ldo;府里还有一位我从长安带来的琵琶好手，这就请她过来为女英雄献艺。&rdo;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菁在那婉转清亮的琵琶声中，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氏在拖着她。

那大氅自然也是迟迟未曾找到，她透过厚重的门帘一角，发现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雪，入夜的梆子打了起来。

&ldo;恕我不能再等，还请夫人原谅。&rdo;她起身想出去，刘氏并没阻拦。

可林菁还未走到内院门口，便见前方提着灯笼的一队人正走过来，为首的便是韦胥。

&ldo;裴景行呢？&rdo;她后退一步，冷声道。

&ldo;他喝醉了。&rdo;韦胥看着她道，&ldo;这次是真的醉了。&rdo;

林菁很惊讶，韦胥看着十分谨慎小心，居然真有胆子布下鸿门宴。

&ldo;刺史这是想鱼死网破了？&rdo;

韦胥道：&ldo;请随我来书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rdo;

林菁冷笑道：&ldo;那也得你做得到。&rdo;

韦胥一笑，并不生气。

林菁觉得现在的韦胥跟之前很不一样，那个因为甘州民变而惴惴不安的中年官员，一下子变得沉静起来。

是了，他造这天大的反，还需要怕什么？死都不怕。

进了书房，他令小厮守在门外，自己插上门栓，从灯笼里取出蜡烛，将书房的灯烛点亮，然后坐在案几边，拨弄了两下火盆，在边上暖着手，招呼林菁道：&ldo;坐吧。&rdo;

她没有动。

韦胥道：&ldo;你去西突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跟西突厥打仗，以此来缓解甘州民变的压力，是个不错的想法，也对我的筹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rdo;

&ldo;你肯说实话了？韦胥，悬崖勒马，现在还能回头。&rdo;

韦胥笑了笑，继续道：&ldo;回头是不可能的，但我很后悔，如果知道你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我会在你刚到甘州的时候，便想办法跟你见一面，把该说的话说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果。&rdo;

&ldo;你现在也可以说，等等，&rdo;林菁觉得面前又是一个陷阱，&ldo;你如果没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我是不信的。&rdo;

&ldo;你会信的，林菁，我是你父亲的人。&rdo;

……

&ldo;我不信。&rdo;

韦胥道：&ldo;十五年前的仇，你没忘，我也没忘，甚至还有很多人……我们从不曾忘记。&rdo;

&ldo;……我不信。&rdo;

&ldo;我放弃了去富庶之地任职，不惜与家族决裂，主动要求来到甘州，我谋划了整整五年，就是为了让大昭失去陇右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希望大昭继续失去领地，这是林元帅打下的疆土，他被害死后，那个坐在龙椅上，自始至终没有出过力的人，为什么还能好好享用他的江山？林菁，这是不公平的。&rdo;

&ldo;那在这些领地上的百姓呢？就活该被你们当做扰乱大昭的武器？&rdo;

&ldo;这是必要的牺牲，慈不掌兵，在战争中，牺牲一直存在，是平民或是士兵，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rdo;

&ldo;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歪理，你也不要打着我父亲的幌子做这些事！&rdo;

韦胥低低地笑道：&ldo;真是没想到，林远靖死在宫里，林家惨遭灭门，留下的遗孤，居然做了皇帝的走狗，听听你大义凛然的话，再想一想长安城的废墟，你可对得起你父亲的英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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