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使开轻功,在树林草地上直奔。结界外的区域渺无人踪,自然也无道路,找起人来分外吃力,只得依照先前确认的方位,沿途比对各种痕迹来修正追踪方向。
甫离开结界范围,立即便觉得身体一沉,天空也开始飘着毛毛细雨,而且离开得越远,雨就下得越大,连带视线都模糊起来,周围树木苍苍,烟气弥漫,实在不是找人的好环境。
不过运气算不错了,这一区的地理磁场还算稳定,结界外不过是天气不稳;要是换做其他几个危险区域,一离结界就有磁场风暴,冰雹、雷电交参直下,那就真的是绝地了。
“啧!麻烦的地方,这里应该让韩特来才对的。”白飞朝四周探望,不禁苦笑。当年在恶魔岛上虽然整天面对的是穷山恶水,但距今已久,而韩特做的是奖金猎人,越出结界找到逃亡目标的机会想必不少,这环境应该是适合他才对的。
“这种环境,再找不到人就连我都要麻烦了……”白飞说着,忽然摇摇头,哑然失笑,“呵,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原来我自己也是个乌鸦嘴!樵夫老兄,你说是吗?”
虽然景物不清,但在正前方,一名腰插柴刀的樵夫,踏着大步走来,满身的杀气更是藏也藏不住。
大雪山的正规军终于出现了!
想到此点,白飞也不由得提醒自己。六天前的那场混战,之所以能无伤而退,实在一半是运气。眼前的对手可绝不能小觑了,特别是,他不用偷袭的方法,而是光明正大的现身,想必非常有自信吧!
很好,这和自己差不多。
“我很困惑,结界外的世界不该有人,所以你应该是埋伏起来偷袭,但你既然会这么大摇大摆的现身,又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谓的伪装呢?”白飞笑道:“还是说,你以前真的是砍柴的吗?”
一面估算双方逐渐缩短的距离,白飞出言刺激对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搜集情报的一种策略。
“不管你有多困惑,今天注定惨死此地。”樵夫伴着十分奇怪的诡异笑声道:“唔嘿嘿嘿,我是魂天官,将要终结掉你性命的人。而你的死讯,将很快就会被顶上的鹰儿传回大雪山。”在两人的上空,乌云大雨里,有几只老鹰盘旋飞绕,便是他所谓的传讯鹰。
“魂天官?这是哪号人物?”脑里想不起有关资料,白飞手中却已抢先发动,在敌人进入三尺范围时,扣在掌心的两粒钢珠破雨而出。
啪!啪!两声,钢珠没入土中,激起泥柱,魂天官飞身半空,夹劲下扑,声势猛恶,白飞觑准他身在空中,转动不灵,手腕一振,又是五颗钢珠射出,角度算好,要害之外,打手脚兼封退路。
波!波!连续五响,魂天官竟是视死如归,五颗钢珠连一颗也没能闪掉,全数夹带血线透体射出,其中一颗更是打穿了脑壳。而魂天官在剧痛刺激下,势道更猛,面孔痛楚狰狞间,他狂吼一声,以腰间柴刀悍然斩出绝命一刀。
“怎么又是大石头?”白飞暗叫一声苦,敌人终于用上了最麻烦的手段。要继续逃入树林并非难事,这种大小的石头,只要以光剑全力斩下,可以砍开一个,夺路而逃。但是,白飞敢打一百个包票,魂天官一定会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由大石碾过,反正被压扁的又不是本体,随便再换就好了。
雨势更大,白飞看准一颗巨石来势,使尽全力往石上一蹬,当石头往后滚去,他也如羽箭般飙射出去,功力提升至最高,指掌并用,声势惊人;要赌这份强势,在魂天官有所动作之前,看看能否把他击昏,至不济也要把人撞开此地。
魂天官不愧是精于此道,白飞的算盘亦在他计画之中,当下也不还击,等白飞迫到最近时,再一呼哨,脚下地底又是连串爆响。
“万万不可!”明白敌人策略,白飞怒喝出声,强行再提真气,速度骤增,抢在爆炸力破土之前,一把揪起爱菱,势子不停,就此冲出崖外。
爆炸威力亦在此时显现,火yao裂石,竟将方圆十丈的突出崖地一起炸掉,土石纷飞,夹着庞大冲击力往四周轰去。
白飞给这炸力从后一震,脑中登时晕眩,又连中了几下石块,狠狠砸中背部,鲜血淋漓,已受内伤。他竭力维持头脑清醒,半空回身,想找借力处掠回,但地面一空,此时离崖边已有十余丈,人非飞鸟,又如何掠得回去。
千钧一发之际,见到原先那株崖边孤树正在下坠,立即解开腰带,只要挥带缠住孤树,有所借力,就有机会施轻功掠回地上。
“啊!”
“嘿!你今天是死定了,别挣扎,老老实实地让我再捅几刀吧!”
刚要挥出腰带,腰间已传来剧痛,低头一瞥,少女面上冷笑连连,正是魂天官出手袭击,一柄短剑没入腰际,只疼得白飞满头冷汗,和着雨水一齐滑下脸庞。
时机稍纵即逝,魂天官狞笑声里,孤树已坠得老远,追之不及,而白飞亦于此时力尽,真气一浊,两人笔直往下摔去。
“你去死吧!”
魂天官拔出短剑,全力再刺。白飞望着越来越远的崖上,长长一叹,不闪不避,任由短剑刺进小腹。
“哈哈!你死定啦!”魂天官喜出望外,却还想再作攻击,哪知短剑像给磁铁吸住一般,怎样都抽不回来。
“喂!闹够了吧!”白飞眼中,绽出前所未有的森冷神色,震得魂天官不敢妄动,跟着白飞重掌击下,立刻将魂天官打晕。
“对不起啦!小爱菱。”白飞皱着眉头,托剑上毒药的福,伤处只觉酸麻而无痛楚,倒是省了麻醉的功夫。他连短剑也无暇拔出,当下只是紧紧将爱菱抱在怀里。
无视于即将坠地的恐怖,白飞除了冷静之外,面上表情,竟是异常地温柔。搂着怀中的小小人儿,他低声说着。
“小心点,小妹,我们准备着陆了!”
呼呼风声、雨声不住刮过耳边,地下色彩逐渐清晰,一声巨响!
“奇怪,这边怎么追也没看见,看来是追错边了。”在此都市最高的牌楼上,韩特迎着细雨,向四方眺望,既没发现爱菱,也没有看见白飞,一种不详的第六感,让向来嘻笑处事的他,也感到几分焦虑。
“没看到小白,他追的方向应该没错,可是怎么看不见人,唔……他该不会跑出结界范围外了吧!”
这个推论让韩特不安,因为他知道越出结界的危险性,特别是在此刻。而原本应该冷静的人,如果做出这种不冷静的举动,那自己百分之百有应该不安的理由。
“真讨厌,好想找几个人来砍一砍。”韩特恶声恶气的自语着,然而,这时的他,绝非在开玩笑。对两名伙伴,特别是对白飞的担心,让他满身杀气,很想找些东西破坏来发泄焦躁心情。这时如果有敌人被他碰上,一定杀无赦。
蓦地,韩特眼睛一亮,站在高处果然是有好处,至少,容易发现一些平常不好发现的事物……或是人。
不再多浪费半句,韩特纵身往目标追去。
水的声音仍大,朦胧听来,若有风雷齐鼓、万马嘶鸣;可是,一曲轻哼着的小调,仍在耳畔回响,曲子的歌词是一种古老语言,听不出意思,但藏在柔和曲调中的那种深沉哀愁,则无论风雨声怎么加大,都无法将它淹没。
爱菱醒了过来。
一醒来,立刻给眼前情景吓了一大跳。她还记得,自己不醒人事前,在草丛里看到了一双赤红眼睛;可现在,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岩里,有人生了火,外头一片昏天黑地,景物朦胧;雨下得好大,传来水声轰隆,附近一定有河。而在洞口,自己的木马给扔在一边,火光对面有个人影倚坐着,披头散发,轻轻哼歌,虽然在出声,全身上下却没半点生人气息。
爱菱吃了一惊,立即想往后退,可是身体整个僵住,四肢麻痹,一个转动不灵,仰头就倒,跌得像个滚地葫芦似的。
“唉唷!”
歌声顿止!
“嘿!是这个叫声没错……小爱菱,你醒了吗?”
几枚碎石准确地击在爱菱肩膀、腰肋处,将封住的穴道解开,准头没错,但力道却嫌大了些,击得爱菱好生疼痛,这代表发石子之人已不太能控制手劲。
认出了声音,甫一起身,爱菱立刻往前奔去。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在记忆中,不管战斗有多激烈,白飞哥总会让自己保持一副优雅又整洁的俊逸外表,与血污臭汗绝缘;但现在的他,长发披散,面色憔悴苍白,几无血色,身上更是又湿又臭,看起来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颓丧。
“白飞哥,你怎么这么难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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