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藏书,浩如烟海,禁地之中,更有历代先祖手札与上古残卷,所载光怪陆离,远超寻常典籍。”蓝忘机快速解释道,目光扫过恢复平静却依旧令人不安的静室,“此‘系统’之物,闻所未闻,其运作之理、附着之基,皆悖逆常道。寻常功法术法恐难应对。禁地所藏,或有线索。”
他顿了顿,看向魏无羡苍白汗湿的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痛色,语气却不容置喙:“你如今状态,不宜独处。那东西随时可能再度发难,且其目标已明确指向你我二人记忆。唯有尽快寻得克制或根除之法,方可保无虞。”
魏无羡听明白了。蓝湛这是要带着他,直接闯蓝氏最机密的禁地,去寻找解决这“系统”的办法。这举动本身,就已违反了蓝氏家规。但眼下……还有什么家规,比解决这个潜伏在他魂魄里、随时可能引爆并伤害蓝湛的鬼东西更重要?
“好!”魏无羡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挣扎着想自己站直,“我们现在就去!”
“勿急。”蓝忘机扶稳他,目光落在他身上单薄皱巴的里衣上,“更衣。禁地阴寒,需以灵力护体。”说着,他已转身,从一旁柜中快速取出两套衣物,一套是自己的备用外袍,一套是魏无羡的。
魏无羡此刻也顾不上别扭或客气,接过衣服,手指还有些发颤,但动作麻利地套上。蓝忘机自己也迅速整理好衣冠,系好抹额,将避尘归鞘,却并未佩在腰间,而是直接握在手中。
准备停当,蓝忘机走到静室门边,并未直接拉开,而是抬手,指尖凝聚灵力,在门扉上凌空虚画了几个古朴的符文。符文微光一闪,没入门板。这是暂时加强静室隔绝的禁制,以防他们离开后,此处再生异状或被人无意闯入察觉。
做完这一切,蓝忘机回身,看向魏无羡,伸出了手。
魏无羡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依旧有些发凉的手放了上去。掌心相贴,温热的力量传递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蓝忘机握紧他的手,另一手持剑,轻轻拉开了静室的门。
门外,晨雾已散了大半,天光清朗,庭院寂寂,草木葱茏,与室内方才的惊涛骇浪恍如隔世。早课的钟声远远传来,悠长肃穆。
蓝忘机没有丝毫停留,牵着魏无羡,步履沉稳而迅疾,绕过回廊,并未走向往常弟子们活动的区域,而是朝着后山更深处,那片被列为禁地、常年有阵法笼罩、人迹罕至的竹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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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遇到寥寥几个洒扫的弟子或巡夜的换岗人员,见到含光君牵着魏公子(虽然魏公子脸色差得吓人)这般早出现,且方向诡异,皆是一愣,慌忙行礼。蓝忘机只是略一颔首,脚步不停,周身那股冷肃凝重的气息,让所有弟子都噤若寒蝉,不敢多问半句。
魏无羡被蓝忘机牵着,跌跌撞撞地跟着,脚下是熟悉的云深不知处的石板路,耳边是熟悉的钟声鸟鸣,可心底却是一片冰火交织。脑海深处,系统自从刚才被迫切断明显侵蚀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不再有任何提示音响起,但那沉重的、被标记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丝毫未减。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前方蓝忘机挺直的背影。晨光勾勒着他流畅的肩线,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和那随风微微飘动的雪白抹额。
为了他,蓝湛要违背家规,擅闯禁地。
为了他,蓝湛正在对抗一种无法用剑斩灭的、针对意识的诡异存在。
而他……他身体里就藏着那个鬼东西。
握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翻腾的杂念强行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必须撑住。必须和蓝湛一起,找到办法。
两人身影很快没入后山葱郁的竹林深处。越往里走,林木愈密,光线愈暗,一种无形的、古老的威压感渐渐弥漫开来。寻常路径早已消失,脚下是厚厚的积年落叶,四周静谧得只剩下风声穿过竹叶的沙沙响,以及他们自己轻而急的脚步声。
蓝忘机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即便在无明显道路的竹林深处,也步履稳健,方向明确。偶尔,他会停下,以避尘剑尖轻点地面或身旁某株特定的老竹,灵力微吐,前方看似密不透风的竹丛便会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如此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被高大茂密紫竹环绕的圆形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并非魏无羡想象中可能存在的华丽殿宇或洞府入口,而是一座看起来极其古朴、甚至有些残破的低矮石亭。石亭由灰白色的巨石垒成,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古藤,亭中别无他物,只有地面中央,镌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阵法图案,图案线条深嵌石中,颜色暗沉,仿佛干涸的血迹。
阵法周围,按照特定方位,插着八面颜色各异、但皆暗淡无光、布满灰尘的小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与陈旧书卷气息,混合着泥土和苔藓的味道,还有一种……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肃穆而荒凉的气韵。
这里,就是蓝氏禁地的入口?
魏无羡正暗自诧异,蓝忘机已拉着他,径直走向石亭。
就在两人脚步踏入石亭范围边缘的刹那——
嗡!
地面那巨大的阵法图案,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湛蓝色光晕!光芒流转,沿着繁复的线条缓缓延伸,那八面小旗无风自动,发出猎猎轻响,旗面上积累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隐约的符文!
与此同时,魏无羡脑海中,那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像是被这阵法光芒猛地刺痛、激活了一般,再度尖锐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强烈的警告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古法结界波动!波动性质:灵魂禁锢、异源排斥、法则追溯!强烈建议宿主立即远离!重复!立即远离此区域!】
【警报!该区域存在未知高危因素,可能对系统稳定性造成不可逆损害!可能对宿主灵魂链接产生强制剥离效应!】
【最高优先级指令: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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