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在青石街道上,清脆而整齐。起初只是隐约的震动,渐渐清晰起来,像春雷滚过天际,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萧绝站在府门前,手扶着门框。他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和那马蹄声渐渐合拍。身旁的清婉已经屏住了呼吸,一只手紧紧握着安儿的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安儿站得笔直,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街道尽头。宁儿踮着脚尖,小手扒着门框,嘴里小声念叨:“爹爹...爹爹...”
街两旁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人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鸡蛋;有人捧着花,是刚从园子里摘的;还有老人拄着拐杖,眯着眼望向远方。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又被大人拉回来。整个街道安静得出奇,只有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
东方,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金灿灿的光斜照过来,把街道、屋檐、还有每个人的脸,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光里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慢悠悠的,像是也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街道尽头出现了第一面旗帜。
玄色的底,金色的字,在晨风里猎猎作响。那是萧绝亲笔题的“萧”字,笔力遒劲,此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旗后是整齐的骑兵,玄甲在晨光里闪着冷硬的光,可每一张脸上,都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骑兵之后是步兵,步伐整齐划一,踏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士兵们大多年轻,脸上有风霜的痕迹,可眼睛是亮的,看向两旁百姓时,会微微点头,会露出浅浅的笑意。
萧绝的目光越过队伍,直直地投向中军。那里,一匹白马缓缓行来。马上的人一身银甲,在晨光里亮得晃眼。距离还远,看不清面容,可那身形,那坐姿,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萧绝的喉咙突然哽住了。
是他。是承轩。
一年了。三百多个日夜。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在晨光里,在旗帜下,在...在归家的路上。
清婉的手开始抖。她松开安儿,用双手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努力想忍住,想给归来的夫君一个笑脸,可泪水不听使唤,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安儿的眼睛也红了。他记得爹爹离家时的样子——也是这样骑着马,也是这样一身甲胄,可那时候爹爹回头看他时,眼里有不舍,有担忧。现在...现在爹爹回来了,眼里的神情会是什么样?
宁儿已经等不及了。她挣开娘的手,小小的身子往前冲了几步,站在台阶最下面,仰着小脸,用尽力气喊:“爹爹——!”
声音脆生生的,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那匹白马突然停下了。马上的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他翻身下马——动作有些急,甚至踉跄了一步。他站定了,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投向府门前,投向那个小小的、桃红色的身影。
然后,他摘下了头盔。
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比离家时黑瘦了许多的脸,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眼角多了细纹,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还是清亮的,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光。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发不出声音。
他一步步走过来。银甲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士兵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百姓们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跟着这个离家一年、征战北境、如今凯旋归来的将军。
他走到府门前,在台阶下停住了。抬起头,目光依次掠过每一个人——掠过泪流满面的清婉,掠过强忍泪水的安儿,掠过满脸期盼的宁儿,最后,定格在萧绝脸上。
父子俩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一年的分离,一年的担忧,一年的等待...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是宁儿打破了沉默。她像只小蝴蝶一样扑下台阶,直直扑进承轩怀里:“爹爹!爹爹回来了!”
承轩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女儿。小小的身子撞进怀里,温暖而真实。他紧紧抱住,把脸埋在女儿柔软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家的味道,是阳光的味道,是...是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味道。
“宁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宁儿长高了。”
“宁儿长大了!”宁儿仰起小脸,眼泪却掉了下来,“宁儿想爹爹...每天都想...”
承轩的眼圈彻底红了。他轻轻擦去女儿的泪,自己的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他抬头看向安儿——那个曾经还需要他抱着的孩子,如今已经到他肩膀高了,站得笔直,努力想做出稳重的样子,可那紧抿的嘴唇,那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内心的汹涌。
“安儿...”承轩的声音更哑了。
安儿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下台阶,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二叔...二叔回来了...”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承轩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手臂用力,像是要把这一年错过的拥抱都补回来。他能感觉到儿子在颤抖,能感觉到那瘦弱的肩膀下压抑了多久的思念。
“长大了,”他在儿子耳边哽咽着说,“我的安儿...长大了...”
他松开儿子,站起身,目光重新投向台阶上的清婉。清婉还站在那里,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嘴,泪如雨下。她看着他,看着这个黑了瘦了却依然挺拔的夫君,看着这个她等了一年、盼了一年、念了一年的人。
承轩一步步走上台阶。一步,又一步,很慢,却很稳。终于,他站在了她面前。
两人对视着。清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想说话,想说“你回来了”,想说“我好想你”,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承轩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他的手很粗糙,有握刀磨出的茧,有北境风霜刻下的裂口,可动作很轻,很柔,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清婉...”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像在念一首诗,像在许一个愿,“我回来了。”
清婉终于哭出声来。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像是怕他再次消失。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铠甲,她的哽咽贴着他的胸膛。而他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再不分离。
“回来了...回来了...”清婉一遍遍重复着,像是要确认这不是梦,“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承轩的声音也在颤抖,“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和孩子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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