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响起黎簇那熟悉的、刻意压低的、带着点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的声音,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什么公共场所:
“喂什么喂!……是我。”
“知道是你。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这小子突然主动联系,让我挺吃惊的,在杭州最后分别的时候都没主动和我说句再见,现在突然打电话,不会是捅了什么篓子吧,或者是钱不够花了,总不可能是……单纯地想找茬。他对我那种复杂的情感,夹杂着因过往经历而生的恨意和某种病态的、连他自己都未必能理清的依赖,就算现在少了很多,但我们的交流依旧还有点火药味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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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果然,一开口就是呛人的调调。但紧接着,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低了,语速也快了点,“……苏万让我问问,你们…回雨村了?没事吧?”
苏万?我挑了挑眉。苏万那小子想关心我们,干嘛不自己打电话?八成是黎簇这小子自己想知道,又拉不下脸,拿苏万当借口。他那点别扭心思,在我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嗯,早上刚回来,开了店,忙到现在。”我简单回答,没戳穿他,“都挺好。你跟苏万在学校怎么样?”
“上课,吃饭,睡觉,无聊透顶!”黎簇的语气又冲了起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愤世嫉俗,“比不得你们,躲在山沟里逍遥快活!”
这熟悉的怨气和隐隐的酸味……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一脸不爽又强装无所谓的表情。他对我的恨意从未消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但奇怪的是,这根刺似乎也把他和我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他一边恨我把他拖入深渊,一边又似乎无法忍受彻底脱离我的世界,哪怕只是听到一点消息。
“雨村也挺好,清净。”我顺着他的话茬,懒得跟他争辩。跟这小子较真,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清净?”黎簇嗤笑一声,略带嘲讽,“我看是和哑巴张还有胖爷呆一起乐不思蜀,完全忘了我吧?”
这话里的刺更尖锐了,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针对小哥和胖子的敌意。我眉头皱紧,语气也冷了下来:“黎簇,说话注意点。”小哥和胖子是我的底线。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有他略重的呼吸声传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了线,但又倔强地不肯服软。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更加生硬、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快速说道:
“谁管你!……苏万让我带的话带到了!挂了!”
“等等!”我下意识叫住他,缓和了点语气,“……你们俩,在学校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说话。”
回应我的,是电话被粗暴挂断后的忙音:“嘟…嘟…嘟…”
这小子……我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提示,无奈地叹了口气。每次跟黎簇通话都像打了一场小仗,身心俱疲。他像只浑身是刺的刺猬,明明想靠近,却总是用最伤人的方式表达。他对我的情感,是恨海里漂浮的一叶名为“在意”的孤舟,矛盾又扭曲。苏万大概是他唯一能稍微正常交流的出口了。想到苏万那孩子温和的笑脸,我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谁啊?小鸭梨?”胖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一脸八卦,“听你这叹气声,跟刚打完仗似的。那小子又炸毛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揉了揉眉心,“阴阳怪气一通,最后说是苏万让他问我们回来没,没事没。”
“嘿!我就知道!”胖子一拍大腿,乐了,“肯定是这小子自己想问,脸皮薄,拿人家小苏万当挡箭牌!死鸭子嘴硬!你看人家小苏万多好,温温柔柔的,哪像他,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看啊,他这是病,得治!叫什么来着?斯…斯什么摩综合症?就是欠收拾!”
“行了胖子,少说两句。”我打断他,黎簇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苏万是好孩子。”
“那是!”胖子点头,随即又贼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天真,你说……这黎簇跟苏万,真像你平时偷偷磕的那样?我看不像啊!苏万对谁都挺温和有礼的,对小鸭梨也就是同学情分吧?倒是小鸭梨那小子,看苏万的眼神……啧,说不上来,反正对别人更凶!对你嘛……”胖子挤眉弄眼,“嘿嘿,那就更复杂咯!”
“去去去!瞎琢磨什么呢!”我赶紧打断他,心虚地瞥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安静扫地的张起灵,“我跟小哥都说了是兄弟情!纯洁的革命友谊!黎簇那小子就是别扭!跟苏万就是好哥们!别瞎编排!”
胖子嘿嘿直笑,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显然没把我的辩解当回事。在他眼里,我那些“偷偷磕CP”的行为,大概跟掩耳盗铃差不多。
“收拾完了没?饿死了!忙活一上午,胖爷我光闻味了,一口正经饭没吃上!”胖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大声嚷嚷起来,成功转移了话题。
“马上!我把这桌子擦了!”我拿起抹布,刚擦了两下,就听见闷油瓶清冷的声音传来:
“无邪,吃饭。”
抬头,只见他已经放下了扫帚,不知何时进了厨房,端出了三个大碗。碗里是胖子特意留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红烧肉油亮诱人,碧绿的炒青菜,还有一大勺汤汁浓郁的鱼头豆腐汤泡着米饭。香气瞬间勾走了我所有的疲惫和刚才因为黎簇电话带来的烦闷。
“还得是小哥!知道心疼人!”胖子欢呼一声,立刻冲了过去。
我们仨,就坐在刚刚打扫干净的院子里,围着那张被擦得锃亮的小方桌。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山间的微凉。胖子狼吞虎咽,吃得啧啧有声,不停地夸自己的手艺绝了。闷油瓶吃饭依旧安静,动作却很快,只是偶尔会把他碗里肥瘦相间、炖得最软糯的那块红烧肉,默不作声地夹到我碗里。我愣了一下,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心里那点暖意又漾开了,低头扒饭,嘴角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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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傻乐啥呢?捡钱啦?”胖子含糊不清地问。
“吃你的饭吧!”我笑着回敬,夹起小哥给的那块肉塞进嘴里。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酱香和微微的甜味,是胖子最拿手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饭刚吃到一半,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抬头一看,是几个半大小子,探头探脑的,手里还拿着书本。
“无邪哥!胖叔!小哥!”领头的虎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那个……作业……有几道题……”
得,下午的“辅导老师”营业时间又到了。胖子冲我挤挤眼,一脸幸灾乐祸。张起灵则几口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去收拾我们的碗筷。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脸上却带着笑:“进来吧,哪题不会?搬凳子坐。”
孩子们的到来,让安静的午后小院又添了几分生气。他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我,摊开作业本,指着那些让他们挠头的数学题、作文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胖子吃饱喝足,靠在躺椅上打起了小盹,鼾声轻微。闷油瓶洗完碗,安静地坐在廊檐下,目光低垂,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喧闹又宁静的天地。
我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着,看着他们恍然大悟时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黎簇电话而产生的烦躁彻底烟消云散。这就是雨村,这就是喜来眠,这就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挣来的、混杂着油烟、汗水、琐碎和温暖的日常。有胖子咋咋呼呼的烟火气,有小哥沉默却无处不在的守护,有乡亲们质朴的热情,有孩子们求知的渴望,当然,也少不了黎簇那种隔三差五就扎你一下的、别扭的“惦记”。至于那些远在北京、香港或者其他地方的,小花、黑瞎子、张海客他们投注过来的、或许带着不同温度的目光……在眼前这触手可及的踏实面前,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和模糊起来。
也许,不开窍,也挺好。至少此刻,阳光很暖,饭菜很香,胖子在打鼾,小哥在身边,孩子们在认真学习,喜来眠的招牌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无邪哥,这题我还是有点不懂……”虎子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哪题?我看看。”我收回飘远的思绪,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作业本上,声音温和,“别急,慢慢来。”
日子,就在这洗菜、炒菜、劈柴、算账、辅导作业、应对黎簇的“突袭”和享受小哥无声关怀的循环中,像村口那条小溪一样,潺潺地向前流淌着。平静,琐碎,却充满了沉甸甸的、让人心安的力量。一万字?不,这样的日子,值得用更长的时光去细细描摹和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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