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一步踏入光柱,脚底刚碰上第一级石阶,胸口的龙涎香就轻轻颤了一下。那股暖意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是有人在他心口盖了层薄毯。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四周的光开始晃动,不是刺眼的那种亮,而是忽明忽暗,像呼吸一样。每踏出一步,耳边就响起一阵低语,听不清是谁在说,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的太阳穴胀了起来,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一道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漫天血火中,一个披着黑甲的人站在尸堆上,手里拎着断刀,冷冷看着他。那人的眼神没有恨,也没有怒,就像看一块石头。楚凌天咬住后槽牙,手指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那是前世的自己,战神时期的模样。
还没等他反应,又一幅景象浮现:父亲背着包袱走向地底裂缝,背影越来越小,最后被黑暗吞没。那天他躲在柱子后面,没敢出声。那时候他还小,以为父亲只是出门办事,结果一等就是二十年。
他喉咙发紧。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心跳传入耳中。微弱,却清晰。他知道那是苏清漪腹中的孩子,是他未出生的骨肉。这声音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它就这么响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楚凌天闭上眼,不再驱赶这些画面。他把右手按在胸前,龙涎香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掌心。那暖流慢慢扩散,从胸口蔓延到四肢。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转得稳了,一圈圈将杂乱的气息梳理开。他心里只留一句话:我是楚凌天,我来这儿是为了弄清真相。
光柱的扭曲渐渐平息。
脚下的台阶也变得实在起来。他睁开眼,已经站在通道尽头。
面前是一片空旷的空间,看不到顶,也望不到边。地面由深灰色岩石铺成,表面刻满符文,那些线条一直延伸到远处,最终汇入一具横卧的巨大骨架之中。
那是一条龙的骨头。
每一节脊椎都比房屋还大,肋骨如山峦起伏,头骨朝向地底深处,双角直指虚空。整具龙骨贯穿这片空间,仿佛支撑起了整个地脉的根基。骨头表面布满金色文字,密密麻麻,像是用血写上去的。
楚凌天走近几步,龙涎香突然自行飘起,离开他的手掌,缓缓升到半空。晶体发出柔和的光,洒向龙骨。金文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开始流动,像是活了过来。
文字重新排列,一段话逐渐成形:
双生至尊,龙凤灭世;
一念为魔,一念为神;
地脉为引,星门为钥;
楚家血脉,重定乾坤。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笔迹熟悉。他一眼认出,和楚家禁地石碑上的字一模一样:
永夜非恶,光明非善,平衡为道。
楚凌天站着没动,眼睛盯着那几句话,一句一句记下。他感觉胸口有些闷,不是疼,也不是怕,而是一种压下来的东西,沉甸甸的。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李奶奶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
龙骨不是遗骸,是警告。这些字也不是预言,是早就发生过的事实,又被封存起来的历史。先祖们用命刻下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人膜拜,而是为了让人记住——若失衡,天地必反。
“双生至尊……”他低声念了一遍。
脑子里立刻跳出苏清漪的肚子。她怀的是双胎,这一点产检早就确认了。当时医生说是罕见的好兆头,可现在看来,或许根本不是福,而是劫。
“龙凤灭世。”他又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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