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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狐引青草药露香(第1页)

天光大亮时,清溪村的晨雾彻底散开,化作缕缕水汽缠在溪边的柳梢上,随风悠悠晃着。李云谦带着小狐狸在山脚转了半晌,药篓里已经添了不少柴胡、紫苏,连带着先前寻到的石韦、鱼腥草,堆得半满,散出淡淡的草木清气。

小狐狸的后腿裹着布条,跑起来依旧有些颠,却不肯安分待在一处,一会儿追着翩跹的粉蝶跑两步,一会儿又蹲在草丛里,对着几只搬家的蚂蚁探头探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待看到李云谦弯腰采药,便又哒哒哒地跑回来,蹲在他脚边,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咕噜声,像在催促,又像在撒娇。

李云谦采起一株车前草,抖落根上的湿泥,放进药篓里,低头看它:“怎的这般黏人?方才追蝴蝶的劲头呢?”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歪歪头,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惹得李云谦轻笑出声。他抬手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指尖划过它耳后柔软的绒毛,又道:“罢了,今日便由着你,只是不许离我三步远,听见没?”

话音刚落,小狐狸忽然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猛地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那里的草木长得格外茂盛,枝叶交错间,隐约能瞧见几点紫色的花苞。它甩了甩尾巴,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咽声,叼着李云谦的裤脚就往那边拽。

“又发现什么了?”李云谦挑了挑眉,顺着它的力道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入目处,几株桔梗正亭亭玉立地长在灌木丛下,淡紫色的花骨朵缀在纤细的茎秆上,叶片舒展,根须埋在湿润的腐殖土里,瞧着就精神。

“倒是巧了,”李云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村里的虎娃前些日子受了凉,咳嗽总不见好,正缺桔梗入药呢。”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小锄头刨开周围的泥土,生怕伤了桔梗的主根。这药草的根入药,能宣肺利咽,对小儿风寒咳嗽最是管用,寻常藏得隐蔽,若不是小狐狸引路,他今日未必能寻到。

小狐狸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落在脚边的枯叶,尾巴尖儿翘得老高,一副邀功的模样。待李云谦将桔梗连根挖出,抖掉泥土放进药篓,它便凑上来,用脑袋蹭了蹭药篓边缘,发出欢快的叫声。

日头渐渐升高,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云谦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药篓里满满当当的草药,便打算折返。他刚转身,却见小狐狸忽然朝着山脚的小径方向警惕地低吼起来,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戒备。

顺着它的目光望去,一个身着粗布短褂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还攥着一件染血的衣衫,脸上满是焦急。待看清来人是村里的石头,李云谦心里一紧,快步迎了上去:“石头,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石头见到李云谦,像是见到了救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李大夫,您快去看看我娘吧!她今早去后山拾柴,不小心摔了跤,腿骨好像断了,疼得直打滚,怎么都站不起来!”

李云谦心头一沉,采药救人本就是他的本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道:“别急,我这就随你去。”他将药篓背好,又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你先回药庐,好不好?后山路险,你腿伤没好,去了反倒麻烦。”

小狐狸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叼着他的裤脚不肯松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满是恳求。它似乎知道,李云谦这一去是要救人,竟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尾巴都绷得笔直。

“这小家伙,”李云谦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它,只得叮嘱道,“那便跟着,不许乱跑。”

小狐狸这才松了口,欢快地叫了一声,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狐沿着蜿蜒的小径往后山赶,山路崎岖,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石头在前头带路,脚步飞快,嘴里不停念叨着:“都怪我,要是我早起些去拾柴,娘就不会摔着了……”

“莫要自责,”李云谦一边赶路,一边安抚道,“先去看看伤情,要紧的是救人。”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两人终于赶到了后山的柴禾坡。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躺在一棵老槐树下,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腿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疼。

李云谦连忙蹲下身,先探了探妇人的脉搏,又轻轻摸了摸她的伤腿,眉头渐渐蹙起:“骨头错位了,万幸没伤到经脉。”他从药篓里取出先前采的蒲公英,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倒出一些金疮药,“石头,你去寻些干净的布条来,再折两根结实的树枝。”

石头应声而去,李云谦则将蒲公英捣烂,混着金疮药敷在妇人的伤口上,止血镇痛。蒲公英清热解毒,配上金疮药,能暂缓伤口的疼痛。

小狐狸蹲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躁动。它瞧着妇人痛苦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竟主动走过去,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妇人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妇人疼得昏昏沉沉,感觉到手背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勉强睁开眼,瞧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正乖巧地蹲在身边,心里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不多时,石头拿着布条和树枝跑了回来。李云谦接过,小心翼翼地将树枝固定在妇人的伤腿两侧,再用布条缠紧,做了个简易的夹板。“这样能防止骨头移位,”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山路难行,我背她回去,你在一旁照应着。”

说罢,他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妇人背了起来。妇人本就不算重,加上他常年采药,身子骨结实,背起人来倒也稳当。石头在一旁扶着,小狐狸则跟在身后,时不时叼开挡路的藤蔓,一路护着三人往山下走。

日头偏西时,几人才终于回到清溪村。村民们见李云谦背着受伤的妇人回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又主动帮忙将妇人送回了家。

安顿好妇人,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李云谦才松了口气。他走出石头家的院门,却见小狐狸正蹲在门口的石阶上,眼巴巴地望着他,尾巴轻轻摇晃着。夕阳的余晖洒在一人一狐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暖融融的。

药篓里的草药还带着露水的清香,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的香气飘了过来。李云谦看着眼前的小狐狸,又望了望村口那条蜿蜒的清溪,忽然觉得,这清溪村的日子,就像这山间的溪水,虽平淡,却处处透着温暖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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