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成儿丢了这个媳妇……
他便是再偏心长子,有祖宗家法摆在那里,再想让他继位也就难了。
“那女子我今日就赐死,再让成儿亲自去岁和别院,向徐姑娘负荆请罪。”
徐百川强忍着反驳的欲望,给了这位皇帝陛下一点面子,忍到他话音落地。
“我家珠珠最是良善,看不得打打杀杀。”
“她如今又没嫁给康王,康王要养一百个外室,也和珠珠没关系啊。陛下这话倒显得珠珠是个嗜杀妒妇似的,实在不妥。”
“至于康王,这设不设计的且另说,他脏了就是脏了啊。您没去过八万春,可能不太懂我们岛上的规矩。”
“这脏了的男人啊,就不值钱了……珠珠又是我家宝贝,哪能找个不值钱的汉子。万一被染上点啥病,这到哪里说理去?”
他满脸认真,仿佛真在诚恳解释。
但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一双无形大手,狠狠抽打着帝王的颜面。
“你!”
和帝怫然变色,久居高位的威严之态彻底放开,试图以气势震慑这个大放厥词的毛头小子。
但徐百川也是海上霸主八万春的大少爷,平日里与风浪搏击、和海盗厮杀,哪里会被这种姿态吓住。
他脖子一梗,虎目生威,不但不惧,还反问起来。
“我怎么啦?我又没有说谎话。”
对上这张和他大舅哥年轻时颇为相似的黑脸,和帝想要怒骂的心思一下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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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朝立国三百年,代代君王都秉着不与这些海上野人计较的宽宏之心。
他自诩也是一代圣主,哪里能在这里破了功。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珠珠既然要做我昭朝的皇后,总是要守我昭朝的规矩。”
“这十八年来,天下皆知珠珠与成儿的婚事,她身上已是打上了康王妻子的标签,若是悔婚嫁给他的兄弟,日后兄弟叔嫂之间又该如何自处?”
徐百川张口想说你自己都娶了嫂子,还说这种屁话。
但被徐百溪踩了一脚,把话咽回去了。
他哼了一声,心中默念了三遍“人在屋檐下”,没有直接怼,而是听让他三弟接口。
“陛下仁德,这份体贴之心我徐家自然感恩。只是八万春祖训在先,珠珠就算要嫁进昭朝,但她永远是我八万春的女儿,自要守我八万春的规矩。”
“天下百姓就算说她易嫁兄弟,略有微词,也比她违背祖训,惹来祖宗天罚要好些。”
谢家历朝历代笃信国师。
祖训不可违,违者必受天罚的理论,和帝还真辩驳不了。
但这要让他放弃康王,另寻一位儿子娶这注定的凤命女,他又是万分的不愿意。
和帝进退两难,只能沉默不语。
座下两位可不是看帝王面色过活的昭朝臣子,徐百川看他垂着眼睛,半天不动,直接就嚷开了。
“陛下,陛下,你睡着了吗?”
“你倒是给句准话啊,我们也不为难您,十五到二十一岁的皇室男子都行,人多点到时候挑起来也方便!”
和帝额头隐隐见汗,但就是不肯睁眼,仿佛只要不睁眼,就可以逃避这该死的威逼。
徐百川还想上前去对着他耳朵喊,又被弟弟踩了一脚。
他只能小声和弟弟耳语。
“你又踩我干嘛?我没戳他心窝子啊。”
“昭朝不让人跑上去对着皇帝喊话,阿娘收集的那些昭朝礼制你到底看没看?”
徐百川咳了一声。
“那……那不是给珠珠的吗?”
一看弟弟眼神鄙夷,他赶紧把话题拉回眼前。
“这皇上讲着讲着话,突然就睡着了,该不是有什么病吧?他家内侍怎么也不着急的。”
徐百溪头疼地捂了一把脸,不好在人家大殿上说昭朝皇帝装死,只能对大哥摇了摇头。
就在三人装死的装死、挠头的挠头、鄙视的鄙视时,门外突然传来皇后请见的通报声。
三人如闻纶音,齐齐转向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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