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间失去了准确的刻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久,青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令人心焦的急促。她身体的高热也明显退去,触摸额头,虽然还有些烫,但已不再是之前那种能灼伤人的滚烫。最令人振奋的是,她手臂和脸上那不祥的青灰色几乎完全褪去,只剩下失血和高烧后的苍白。
静脉滴注的葡萄糖快要见底,林薇小心翼翼地为她拔掉针头,按压住针眼。整个过程,青竹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并未醒来。她似乎陷入了深度的、修复性的睡眠。
“退烧了……真的退烧了……”王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在黑暗中摸索着,又将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递给林薇,“给她嘴唇沾点水吧。”
林薇接过水,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湿润着青竹干裂的嘴唇,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稍微挪开了一些。但她很清楚,这仅仅是暂时的胜利。丧尸病毒诡谲莫测,青竹体质特殊才扛过了这第一轮爆发,但病毒是否被清除,还是仅仅潜伏下来,谁也不知道。
【暂时稳定了!太好了!】
【青竹的体质真是bug!】
【别放松!病毒可能还在!】
【需要专业检测和抗病毒血清!】
【蓝色弹幕:医院实验室可能有检测设备!】
弹幕在提醒她不能松懈。林薇借着手机屏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王浩的手机也终于电量耗尽自动关机),检查了一下青竹手臂和后背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肿胀基本消退,颜色也恢复正常,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愈合速度远超常人。
这无疑是个好迹象,但林薇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林薇压低声音对王浩说,“这里不安全,而且没有稳定的光源、水源和食物。青竹需要更专业的医疗环境和持续的观察。”
王浩表示同意:“嗯,而且我的眼睛也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直接离开医院吗?”
林薇沉吟片刻。离开医院是最终目标,但弹幕提示的实验室和可能存在的抗病毒血清,像是一个诱人的希望,在她心中盘旋。青竹的情况只是暂时稳定,如果能找到血清,才能真正安心。
“再探索一下。”林薇做出了决定,声音虽轻却坚定,“医院实验室,或许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将找到的布洛芬胶囊和抗生素分类装好,又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食物和水。物资还算充足,支撑他们再探索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透过杂物间门上方那个狭小的、布满污垢的通风窗棂照射进来时,黑暗终于被驱散。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室内杂乱的轮廓,也照亮了青竹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疲惫却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
林薇和王浩轮流小憩了片刻,恢复了些许体力。天色大亮后,外面的声响似乎也多了起来,隐约能听到远处丧尸的嘶吼,以及不知名角落传来的碰撞声。
必须行动了。
林薇轻轻拍了拍青竹的脸颊,低声呼唤:“青竹?青竹?能听到我说话吗?”
青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最初是涣散而迷茫的,仿佛隔着一层浓雾,焦距慢慢对准了林薇写满担忧的脸。
“小……姐……”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如同破损的风箱,“奴婢……还活着……”
一句话,让林薇的鼻子瞬间一酸,她紧紧握住青竹的手,用力点头:“嗯!你活下来了!你撑过来了!”
青竹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太过虚弱,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她尝试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牵扯到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冷汗。
“别乱动!”林薇连忙按住她,“你伤口还没好,而且高烧刚退,需要休息。”
“我们……在哪里?”青竹虚弱地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本能地警惕。
“还在医院,暂时安全。”林薇简要地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自己独自去找药,遇到掠夺者和速度型丧尸,以及给她用药后险象环生的过程,省略了其中许多惊险的细节。
青竹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林薇独自涉险时,她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和后怕:“小姐……又为奴婢涉险了……奴婢……”
“别说傻话。”林薇打断她,“我们是一体的。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王浩也凑过来,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欣慰:“青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昨天那个样子,可吓死我们了!”
青竹看向王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更多的是对同伴的认可。
见青竹意识清醒,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林薇心中大定。她拿出压缩饼干和矿泉水,小心地喂青竹吃下一些,补充体力。
“我们能走吗?”林薇看着青竹,语气带着询问。如果青竹状态太差,他们可能不得不改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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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尝试着动了动手脚,虽然浑身酸痛无力,伤口也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可以……奴婢能坚持。”
她不想成为累赘。
于是,三人再次整顿行装。林薇将重要的药品和食物分散放在自己和王浩的背包里,减轻青竹的负担。青竹则坚持自己行走,只是需要林薇在一旁搀扶。王浩手持金属棒球棍,走在最前面开路。
推开杂物间的铁门,清晨微冷的空气夹杂着消毒水和腐败的气息涌入。走廊比夜晚看起来更加破败和清晰,地上的污秽和散落的杂物无所遁形。
【向右,穿过门诊大厅,后面的B栋是实验楼!】
【大厅丧尸可能多,小心!】
【走消防通道?还是直接穿过去?】
按照弹幕的导航,他们选择了一条相对迂回但可能更安全的路线,试图绕过丧尸可能聚集的门诊大厅。
医院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废弃的推车、散落的文件、干涸的血迹随处可见。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空旷的走廊和连接通道中,尽量避开那些大门敞开的房间。
青竹虽然虚弱,但步伐还算稳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需要不时停下来喘息。林薇紧紧搀扶着她,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连接两栋楼的玻璃廊桥时,走在前面的王浩突然停下了脚步,做出了警戒的手势。
“前面有动静!”他压低声音,神色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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