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后的炽白几乎剥夺了所有感官,随后,那“焚灼”感才从神魂深处炸开——并非凡火的灼热,而是记忆被强行翻搅、剥离的眩晕与空洞。踏入的瞬间,四人便感到体内残存的记忆碎片如火星般炸开,那些未被剥离的、与雾痕纠缠的模糊片段,正被熔炉本源之力强行灼烧、拆解。
熔炉内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炽白虚空,没有实体炉壁,唯有无数流转的记忆光带在虚空漂浮,如同燃烧的星河。光带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影,正是亿万年来坠入遗忘之海、最终被吸入熔炉的生灵残魂,他们的记忆在焚灼中不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熔炉的燃料,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这里的每一缕光,都是一段被碾碎的人生。”宁一的时空感知被熔炉之力压制,只能勉强捕捉到光带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有仙人渡劫的辉煌,有凡人相守的温情,有妖修嘶吼的绝望,最终都归于一片空白。左半身的存在负值区域黑纹剧烈闪烁,那些扎根于道基的“陌生浮光”此刻竟变得异常活跃,如贪婪的火种般吸食着熔炉的焚灼之力,隐隐有失控之势。
婉婷握紧时空镇魂剑,剑身传来强烈的震颤,仿佛在抗拒熔炉的净化。她的剑招虽因之前的置换变得愈发流畅,却也愈发漠然,此刻面对漫天记忆光带,剑心处那片被挖走根源的空洞感竟被放大,让她忍不住想要放弃抵抗——既然师尊的记忆早已消失,执着于剑道的意义又是什么?
“别被熔炉影响!”无疆的天工造化体迸发出淡金色光晕,肉身的弹性在熔炉之力的滋养下进一步恢复,可关于“母亲临终嘱托”的动机记忆缺失,让他的防御本能变得迟钝。他下意识地挡在婉婷身前,却想不起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觉得“保护同伴”是一道模糊的指令,如同刻在肉身里的程序。
影舞的身形在炽白虚空中忽明忽暗,存在泄漏的波动被熔炉之力暂时压制,可她对“存在”的感知愈发错乱。有时觉得自己与那些燃烧的记忆光带融为一体,有时又觉得肉身只是一具空壳,脑海中仅存的协作数据正在被熔炉之力慢慢冲刷,连宁一、婉婷的名字都开始变得模糊,唯有心锚光丝传来的微弱共鸣,能让她勉强锁定同伴的位置。
就在四人被熔炉之力包裹、意识逐渐模糊之际,虚空突然分裂出三道截然不同的光门,悬浮在他们面前,每道光门都散发着独特的法则波动,门楣上浮现出古老的字迹,正是记忆熔炉的三重抉择:
第一道光门泛着淡蓝色的微光,门楣上书“留忆存伤”,光门内隐约可见雾痕缭绕的身影,正是四人带着污染、保留全部记忆离开的虚影。波动中传来熟悉的情感共鸣——有宁一与同伴并肩的温暖,有婉婷对师尊的思念,有无疆对母亲的牵挂,有影舞被接纳的感动,可温暖画面边缘,总渗透着如影随形的灰败雾痕,仿佛甜美梦境终将被腐蚀成噩梦。对无疆而言,这份熟悉的痛苦远比未知的空白更让他安心,至少那些模糊的“守护”执念有处安放。
第二道光门燃着纯粹的金色火焰,门楣上书“舍忆净化”,光门内是四人雾痕尽消、身形凝实的虚影,存在负值区域、认知断层、晶体化区域、存在泄漏等所有损伤都已消失,道基散发着无暇的光泽。虚影周身道韵圆满无瑕,却散发着如新生婴儿般、令人不安的绝对“空白”吸引力,对婉婷而言,这空白意味着无需再面对剑心的空洞,无需再为遗忘师尊而痛苦,是停止思考、彻底解脱的诱惑。
第三道光门缠绕着银白色的心锚光丝,门楣上书“锚忆重铸”,光门内的景象最为奇特——四人的身影半明半暗,雾痕并未完全消失,却被心锚光丝牢牢束缚在道基边缘,而那些被剥离的核心记忆碎片,正围绕着心锚光丝重新凝聚,试图构建新的记忆链条。光门波动极不稳定,时而传来净化的清凉,时而爆发出记忆链条强行扭结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异响,既有重生的希望,也暗藏着彻底迷失的风险。
“三重道途,对应三种结局。”宁一的声音在炽白虚空中显得格外干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第一道门的情感共鸣正在被“陌生浮光”悄悄扭曲,那些温暖的记忆片段中,正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的认知——仿佛有人在暗中修改他对“同伴”的定义。
婉婷的目光在“舍忆净化”光门上停留许久,剑心的空洞感让她对“空白”产生了莫名的向往。如果彻底忘记所有,是不是就不会再被空洞感啮噬?可当她瞥见光门内自己空洞的眼神时,又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那把剑,终究是师尊传授给她的,哪怕记忆消失,剑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一丝。
无疆盯着“留忆存伤”的光门,肉身的本能让他抗拒雾痕的侵蚀,可脑海中模糊的“守护”执念,又让他无法割舍那些与同伴相关的记忆碎片。他抬手抚摸胸口残留的晶体化微光,那里曾承载着母亲的嘱托,如今虽已遗忘内容,却仍残留着一丝温暖的触感,提醒着他“过去”并非毫无意义。
影舞的视线在三道光门间游离,心锚光丝的共鸣在第三道光门处最为强烈。她的存在本就稀薄,若选择“舍忆净化”,恐怕会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选择“留忆存伤”,存在泄漏终将吞噬她的身形;而“锚忆重铸”,或许是唯一能让她保留“自我”痕迹的机会,哪怕要承受记忆重组的剧痛。
就在四人犹豫不决时,熔炉虚空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漂浮的记忆光带开始疯狂汇聚,最终在虚空中央凝结成一道巨大的、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虚影——虚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化作宁一熟悉的时空裂缝,时而化作婉婷记忆中的剑庐,时而化作无疆触摸过的玄铁锻炉,时而化作影舞坠入的无边暗影,正是“陌生浮光”的真面目!
“完美的容器……”虚影的声音重叠着亿万回响,直接响彻在四人的神魂深处,“我等了太久,一具能承载‘遗忘’本源的时空道基。”
宁一的神魂猛地一震,左半身的黑纹瞬间暴走,那些“陌生浮光”此刻已完全脱离他的控制,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从道基深处蔓延而出,与虚空中央的虚影相连:“你是……所有在此湮灭记忆的集体怨念与执念的聚合体!”
“正是。”虚影首次露出拟人的、贪婪的微笑,形态逐渐稳定,化作一道与宁一有七分相似的身影,只是眼神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冰冷的占有欲,“我是所有被遗忘者的意志凝结,是遗忘之海的真正主宰。”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熔炉虚空中的所有记忆光带同时发出悲鸣与共鸣,仿佛在印证它的宣告。
“‘主宰’?”宁一忍着道基撕裂的剧痛,嘶声道,“不过是一团被‘遗忘’本身所困、永世不得超脱的可怜残响罢了!”
虚影的笑容瞬间凝固,语气变得冰冷刺骨:“伶牙俐齿的小家伙,等我吞噬了你的道基,这份嘴硬也会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它缓缓抬手,无数记忆光带在掌心流转,“之前的‘置换’,不过是我在筛选、净化你们的记忆,打磨你们的道基。如今熔炉已开,正是我彻底侵占你们道基、融合所有记忆,成为新的‘记忆天道’的时刻——而你们,是第一批祭品与基石。”
婉婷的时空镇魂剑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剑意,剑心处那丝残留的、关于师尊的模糊感应,让她对“被篡改”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你想将我们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
“傀儡?太浪费了。”虚影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满足的愉悦,“你们的记忆会成为我的养分,你们的道基会成为我的躯壳,你们的存在会融入我的法则。我将带着这份‘完整’,走出遗忘之海,重塑三界的记忆规则。”
无疆怒吼一声,天工造化体全力爆发,肉身膨胀数倍,挡在同伴身前,尽管他已忘记守护的初心,却仍凭着那丝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催动《不动如山诀》形成厚重的防御屏障:“想动我们,先踏过我的尸体!”
影舞的身形融入暗影,存在泄漏的波动此刻竟成为了她的武器,她化作无数细小的暗影丝线,缠绕在记忆光带凝聚的锁链上,试图切断虚影的控制:“哪怕消散,也不会成为你的工具!”
宁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道基内暴走的“陌生浮光”,催动《刹那永恒·极速道》,时空锚印爆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将三人的身形牢牢锁定在原地:“虚影的力量来源于记忆光带,而熔炉的核心是‘选择’——它能净化记忆,也能焚烧异物!”他的目光扫过三道光门,最终落在“锚忆重铸”上,“我们没有退路,唯有以心锚光丝为引,重铸记忆,同时借助熔炉之力,彻底焚烧这只寄生虫!”
“可重铸记忆的风险……”婉婷的声音带着迟疑,她怕在重组过程中,自己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我们早已不是完整的自己。”宁一的眼神异常坚定,尽管情感记忆褪色,可那份作为领袖的决断力并未消失,“但心锚光丝还在,它连接着我们彼此的羁绊,哪怕记忆重组,这份羁绊也会成为我们的根。”他看向无疆和影舞,“相信我,也相信我们之间,哪怕遗忘,也无法彻底斩断的联系。”
无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尽管记忆模糊,却仍感受到了宁一话语中的力量:“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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