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弯道之后,预想中更加混乱、灼热、充满毁灭气息的“熔炉之心”外围景象并未出现。
相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几乎要怀疑自身是否产生幻觉的、极致的“秩序”与“洁净”。
那是一条无比宽阔、无比高远、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银白色回廊。
回廊的地面、墙壁、穹顶,皆由一种光滑如镜、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恒定白光的奇异材质构成,几乎看不到任何接缝或瑕疵。回廊的宽度超过百丈,高度目测不下五十丈,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固定距离,便嵌有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照明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纤尘不染,亮如白昼。
空气冰冷、干燥、几乎不含任何杂质,只有一股极淡的、类似精密机械运转后特有的臭氧与金属冷却剂混合的味道。这里的温度恒定得可怕,光线均匀得令人不安,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与之前经历的冰原、冰窟、污染哨站、法则畸变通道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极端——一个被绝对“洁净”与“秩序”统治的、毫无生机的冰冷天国。
回廊向前笔直延伸,两侧偶尔可见一些紧闭的、与墙壁浑然一体的门户,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不断流淌的银色数据流光。回廊中央的地面上,每隔数百丈,便有一个略微凸起的、直径丈许的银色圆环,圆环内部蚀刻着极其复杂、远超之前所见任何符文的立体能量纹路,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空间波动。
“净械回廊……”墨星澜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深深的忌惮,“我听说过这个地方。‘熔炉之心’外围最重要的缓冲区与净化层。所有试图接近核心区域的物质、能量、甚至信息,都必须在这里经过最高级别的‘秩序化’与‘净化’处理,祛除一切混沌污染与不稳定因素。这里的一切——墙壁、地面、空气、能量——都是净化机制的一部分。”
他指向那些银色圆环:“那是短距定向传送阵,也是检疫扫描点。未经许可的生命体或物质进入回廊,会立刻触发净化协议。”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四人踏入回廊的瞬间,整个空间“嗡”地一声轻响。
柔和的白光变得略微刺眼,空气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扫描波动。回廊深处,传来了低沉而规律的机械运转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前方百米处,一处地面无声滑开,三尊造型简洁、线条流畅、通体银白、高约一丈的人形机械体,如同从水面浮出般,缓缓升起。它们没有明显的五官,头部是一个光滑的椭圆体,闪烁着纯净的蓝色光芒,作为“眼睛”和扫描器。双臂并非战斗武器,而是由无数细密的、可自由组合的银色微粒构成,此刻凝聚成类似检查器械和能量发射器的形态。它们的移动无声无息,脚下离地寸许,悬浮前行,动作精准、协调,充满了一种非人的、冰冷的效率感。
“是‘警械守卫’!”墨星澜低声道,“回廊的自动净化单位。不要表现出任何攻击性或混沌污染迹象!尽量收敛气息,尤其是混沌残留!宋峰,你的星霜核心和净化之力或许能被识别为高秩序侧能量,尝试沟通!”
三尊净械守卫瞬间分散,呈三角阵型将四人包围,头部的蓝光扫描束如同实质,笼罩下来。宋峰能感觉到,那扫描蕴含着难以理解的高阶探测技术,仿佛要将他们从物质结构到能量构成再到灵魂波动,彻底剖析一遍。
他立刻将星霜核心托于掌心,同时全力运转净化之力,散发出纯净的秩序波动。婉儿也努力收敛玉佩的光芒,只维持最基本的温润。雷震和墨星澜更是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
扫描光束在宋峰和婉儿身上停留时间稍长,尤其是宋峰的星霜核心和婉儿的玉佩,似乎引起了守卫数据库中某些预设条件的比对。蓝色光芒微微闪烁,频率变化。
然而,当扫描光束扫过雷震,尤其是他身上那几处被冰傀腐蚀、虽然经过处理但依旧残留着细微混沌污染痕迹的伤口时,守卫头部的蓝光陡然变成了警示性的黄色!
“检测到未净化混沌污染残留。生命体编号未知。执行净化协议:局部湮灭。”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合成音从其中一尊守卫体内发出。它那由银色微粒构成的手臂瞬间变形,前端凝聚出一个碗口大小、中心闪烁着危险白光的能量发射口,对准了雷震手臂上的一处伤口!
“等等!那是旧伤!正在净化!”宋峰急喝,同时试图以意念通过星霜核心传递信息。
但净械守卫的程序似乎只认结果。发射口白光骤亮!
“小心!”雷震又惊又怒,想要闪避,但在这片秩序场中,他感觉动作都变得迟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峰手指上那枚一直沉寂、只在能量微调时偶尔闪过一丝灵光的古朴戒指——“寰宇”,忽然微微一震!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能量爆发。戒指表面那些玄奥的量子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极其细微地流转了一下。
紧接着,那尊正要发射净化光束的净械守卫,动作猛地一滞!它头部的黄色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如同受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干扰,发射口凝聚的白光竟然出现了不稳定的涣散、偏移,最终“嗤”地一声,射向了雷震身旁空无一物的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坑,坑壁光滑如镜,显示出其湮灭性的威力,却未伤到雷震分毫。
另外两尊守卫的扫描光束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蓝色光芒明灭不定。
“错误……目标丢失……能量轨迹异常偏离……重新扫描……”守卫的合成音带上了罕见的、断断续续的杂音。
墨星澜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宋峰手指上的戒指。他身为高阶观测者,见识过无数文明造物,却从未见过能如此轻描淡写、近乎“修改现实概率”般干扰高等净化机械运作的东西!那戒指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仿佛强行在守卫的“必然”攻击中,插入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意外”与“不确定”!
宋峰自己也感到意外。这枚得自神秘洞府、一直主要辅助能量精细操控的“寰宇”戒指,竟在此刻展现出如此诡异的能力。他隐隐感觉到,戒指并非直接对抗守卫的能量,而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微妙地影响了守卫攻击指令执行过程中的某个“环节”,使得那本应必中的一击,出现了极小概率的“失误”。
趁着三尊守卫陷入短暂的程序紊乱和自我检错状态,墨星澜急声道:“快!通过前面的传送阵!我们的‘非标准’状态在这里只会不断触发更高级别的净化协议!必须尽快离开回廊,进入缓冲区内部!”
四人不敢耽搁,立刻冲向距离最近的一个银色圆环传送阵。
踏入圆环范围的瞬间,柔和但无法抗拒的空间之力包裹了他们。同时,更加密集的扫描光束从穹顶落下,这一次,扫描的重点似乎集中在了宋峰的“寰宇”戒指和婉儿手中的玉佩上。
“检测到超高阶未知秩序造物……特征部分匹配‘火种协议’关联信物……检测到异常概率干涉现象……威胁等级重新评估……确认为‘待观察访客’……予以临时通行权限……传送至第七缓冲区观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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