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雨季裹挟着湿热的风,穿透酒店顶层会议室厚重的落地玻璃。
解雨臣坐在长桌一端,粉色真丝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间细巧却坚韧的银链,此刻正随着他指尖轻叩桌面的动作,泛着冷冽的光。
对面主位上的男人叫坤猜,是东南亚军火黑市的传奇人物。
他肤色黝黑,眼角刻着刀疤,指间夹着的雪茄燃着暗红的火,烟雾缭绕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解雨臣年轻得过分的脸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解先生,”
坤猜的华语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语气里满是玩味,
“我以为解家派来谈判的,会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狐狸,没想到是位……小朋友。”
他身后的保镖们低笑起来,会议室里的气压瞬间降低,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的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换做旁人,面对这等阵仗,早已心生怯意,可解雨臣只是微微抬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坤猜先生,”
他的声音清冽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年纪大小,和能不能解决问题,没有必然联系。我代表解家,不是来跟你比资历,是来跟你谈规矩的。”
这话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坤猜挑了挑眉,将雪茄按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的声响:
“规矩?在我的地盘上,我就是规矩。解家的货运线占了我的航道,还敢跟我谈规矩?”
“航道是公海所属,”
解雨臣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
“坤猜先生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解家的货依法报关,依规运输,倒是你的人,三番五次拦截我们的船只,扣押我们的货物,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他语速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铿锵,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而非与虎谋皮的谈判。
坤猜身后的保镖已经握紧了腰间的枪,眼神凶狠地盯着解雨臣,只待坤猜一个眼神,便要冲上来。
可解雨臣视若无睹,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你们的人拦截我们船只的证据,包括时间、地点、视频记录,还有受损货物的清单。我今天来,不是来兴师问罪,是来给你两个选择。”
“哦?”
坤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说说看,你一个毛头小子,能给我什么选择?”
“要么,”
解雨臣的目光扫过坤猜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你赔偿解家的全部损失,以后不再干涉我们的货运业务,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要么,这些证据我会交给国际刑警,还有你在各国的军火交易网络,我想,他们会很感兴趣。”
这话无异于公然叫板。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保镖们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栓上,只等坤猜下令。
坤猜的脸色沉了下来,刀疤在眼角扭曲,显得愈发狰狞:
“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敢威胁我坤猜的人,还没有活过第二天的。”
解雨臣丝毫不惧,反而缓缓站起身。
他身形挺拔,即使穿着便装,也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气场。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他直视着坤猜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
“军火大佬,手眼通天。但我解雨臣也不是吓大的,从接手解家那天起,我见过的刀光剑影,不比你少。”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冷冽:
“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亮出来。威胁、恐吓、甚至动武,我都接着。但我告诉你,解家不是软柿子,我解雨臣更不是怕事的主儿。你要是想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坤猜死死地盯着解雨臣,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最初的轻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随后是深深的赞赏。
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不仅有胆量在他面前直言不讳,还敢如此硬气地叫板,这份胆识和魄力,就连那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都未必具备。
良久,坤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洪亮,打破了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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