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殿的灯火通明直至深夜。详尽的地图在案几上铺开,林弈、苏晚晴与青崖宗几位核心长老围坐,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随着讨论激烈地晃动。
苍松真人指着地图上黑脊山脉北段一片被特别标注的暗红色区域:“根据俘虏的口供交叉印证,血煞岭的老巢‘血窟’,最有可能的位置是在这里——黑脊山脉北段主峰‘断魂崖’下的‘血蟒谷’。此地地势险恶,终年弥漫血瘴,谷内岔道纵横如同迷宫,易守难攻。我宗早年曾派弟子探查,折损数人后便未再深入。”
药尘真人捻着胡须:“血煞岭近年的异动,尤其是收集阴寒属性灵材,其目的恐怕不单纯是炼制邪门法器或丹药那么简单。结合宗主遇袭的阴寒邪气,以及林道友提供的‘玄阴之地’信息,老夫怀疑,他们可能是在为某种与‘阴蚀’之力相关的仪式或存在,提供‘祭品’或‘养料’。”
青木真人面色沉凝:“若真如此,血煞岭便不仅仅是流寇匪类,而是可能成了某个更可怕存在的爪牙。必须尽快查明,斩断这只伸出来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弈。
林弈的手指在地图上“血蟒谷”的位置轻轻敲击,沉吟道:“血煞岭盘踞多年,对老巢的防护必然森严。强攻非上策,且容易打草惊蛇,让背后的‘神秘人’警觉。最好的办法,是潜入侦查,确认其与‘玄阴之地’的关联,并尽可能获取关于那‘神秘人’的直接证据或线索。”
他抬头看向苍松真人:“苍松道友,贵宗执法堂对血蟒谷外围地形和血煞岭日常活动规律,可有掌握?”
苍松真人点头:“有。虽未深入核心,但外围巡逻路线、几处明暗哨卡、以及他们外出劫掠和运输物资的大致规律,都有记录。可绘制详图供道友参考。”
“如此甚好。”林弈道,“事不宜迟,我与苏道友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前往血蟒谷一探。白芷与陆明此次便不必同行,留在宗内好生休养,并协助整理关于‘雾隐泽’和‘玄阴之地’的所有关联记载。”
白芷和陆明虽想跟随,但也知自己修为尚浅,此次行动凶险,跟去恐成拖累,只得领命。
青木真人郑重道:“林道友,苏道友,此行凶险,务必小心。我宗会为二位准备好足够的避瘴丹药、解毒灵散、以及快速恢复灵力的‘青元丹’。另有一件宝物,或对隐匿行迹有所帮助。”
他示意药尘真人。药尘从袖中取出两件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青色纱衣,递了过来。
“此乃‘青岚纱衣’,以百年‘雾隐蚕’丝混合几种稀有灵草织就,不仅轻若无物、坚韧异常,更可随环境微微调整色泽光影,并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筑基期修士的神识探查,对金丹期修士的探查也有干扰之效。虽非攻防重宝,但用于潜行匿迹,颇为合用。”
林弈与苏晚晴接过纱衣,入手清凉柔滑,果然不凡。道谢后收下。
接下来三日,林弈与苏晚晴一边熟悉青岚纱衣的运用,一边仔细研究苍松真人送来的血蟒谷地形图及血煞岭活动记录,制定潜入计划。林弈也趁机向药尘真人请教了一些云梦大泽特有的毒瘴、妖虫的特性及应对之法。苏晚晴则继续向药尘请教净炎灵力在炼丹和驱邪方面的细微操控,获益匪浅。
三日后,黎明时分。翠云峰山门处。
林弈与苏晚晴已换上便于行动的劲装,外罩青岚纱衣。纱衣上身,果然与周围环境的光影微微融合,若不仔细凝视,几乎难以察觉。两人气息收敛,如同两道朦胧的晨雾。
青木真人、苍松真人、药尘真人、云柏真人以及白芷、陆明等人皆来相送。
“林道友,苏道友,一路顺风,万望平安归来!”青木真人稽首道。
“宗主、诸位道友,保重。”林弈拱手还礼。
没有更多言语,两道身影化作淡淡的青影,融入逐渐亮起的天光与山岚之中,朝着西南方向的黑脊山脉,疾驰而去。
以两人的脚程,不到半日,便再次抵达黑脊山脉边缘。与之前穿越时的路线不同,此次他们绕向更北端,朝着地图上标注的“断魂崖”方向前进。
越往北,山势越发险峻奇诡,植被也渐渐从苍翠转为暗红或灰黑色,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与甜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这正是“血瘴”的前兆。据说这种瘴气源自山中的某种特殊矿物与腐烂的妖兽尸体混合挥发,久闻会令人气血浮躁,灵力运转滞涩,甚至产生幻觉。
两人提前服下青崖宗准备的“清心避瘴丹”,并撑起护体灵光,将瘴气隔绝在外。青岚纱衣在略显黯淡的光线下,效果更佳,几乎让他们与崎岖的岩石阴影融为一体。
按照地图指引,他们避开了一处血煞岭的外围巡逻点,从一处陡峭的崖壁缝隙悄无声息地攀援而上,居高临下,终于看到了“血蟒谷”的全貌。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兽利爪撕裂出的山谷,入口狭窄,两侧崖壁高耸,呈暗红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谷内深处,常年不散的浓郁血红色雾气翻腾涌动,看不清具体景象,只能隐约听到谷中传来隐约的、如同蟒蛇嘶鸣般的风声,以及一些模糊的、非人的嚎叫或金铁交击声。整个山谷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邪恶与阴冷交织的气息,令人极度不适。
“好重的煞气和……阴寒之意。”苏晚晴微微蹙眉,胸口的净炎心符传来一阵轻微的排斥感。她如今对阴邪之力的感应更加敏锐。
林弈的目光则落在山谷入口处。那里修建着简陋却坚固的寨墙和哨塔,有身穿血袍的修士往来巡视。更远处,谷内血雾中,似乎还有一些建筑和阵法的光芒闪烁。
“入口防守严密,直接潜入不易。”林弈观察着地形和哨卡分布,“根据地图和情报,血煞岭每隔几日,会有一支队伍从西北方向的‘腐骨林’小径运送物资回谷。那里路径隐秘,守卫相对松懈,或许是个机会。”
两人绕开正面,向着西北方向迂回。腐骨林是一片生长着扭曲怪树、地面堆积着厚厚腐殖质和动物骸骨的阴暗林地,毒虫遍布,寻常修士不愿靠近。
他们在一处隐蔽的树冠上潜伏下来,静静等待。林弈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了方圆数里,耐心捕捉着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和声响。
等待了约莫两个时辰。黄昏时分,林弈眼神微动。
来了。
一支约莫十人的队伍,正沿着林间一条几乎被荒草覆盖的小径,向着血蟒谷方向行进。队伍中,八人是炼气期的血煞岭喽啰,两人是筑基初期的头目,押送着几辆以某种妖兽骨骼和皮革制成的简易拖车,车上堆放着一些鼓鼓囊囊的麻袋和密封的木箱,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和药材气息。
队伍行进间颇为警惕,两名筑基头目一前一后,灵识不时扫过周围。但或许是觉得这条隐秘小径足够安全,也或许是即将回到老巢而有所松懈,他们的探查并不算十分严密。
“就是他们。”林弈传音给苏晚晴,“目标是后面那个筑基头目和两个喽啰。务必一击必杀,不给他们发出警报的机会。前面那个,我来处理拖车附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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