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平心静气和她说话,只能立刻做出行动,向她展示自己的诚心,即使她会自责。
院门打开,陆观阙抬眸,隔着雨水,眼泪滑落:“阿黎……对不起……”
街上没有行人,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暴雨。孟悬黎注视着远处,陆观阙脊背弯曲,黑发湿透,一绺绺贴着脸颊,雨水顺流而下,连绵不断。
孟悬黎撑着伞,走到他身边,小心蹲下,语气很淡:“跪了一夜,值得吗?”
陆观阙喉间哽涩,张了张口,因为高热,说不出话。他只好点头,示意值得。
孟悬黎看向他身旁的伞,问道:“不打伞,是嫌自己命长吗?我可不想再背上一条人命。”顿了顿,她站起身,松了口:“回去沐浴,换身衣裳,待会儿来找我。”
滂沱大雨,陆观阙慢慢站起来,将伞作为拐杖,一步颤一步地离开这里。
不多久,陆观阙洁净出现在孟悬黎的厢房里,她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又道:“喝点姜汤,驱驱寒。”
陆观阙捡了张椅子坐下,端着瓷碗,边喝边听孟悬黎说:“去年五月的时候,天气很热,我浑身冰冷,你总把我……抱在怀里暖。似乎是第二日,还是第三日,你忽而转了性子,不再和我睡一起。”
“差不多维持了一个月,后来,我去何家赴宴,偶然听到你要娶郑小姐的事。许是那时候太爱你,我听了之后,是
不大信的,但后来,你的态度和你的话,让我不得不信。”
“再接着,大概是九月,我在岭南听闻你在东都病逝的消息,那时候我怀着曈曈,下意识是有些担心的,但细细一想,觉得你死了也好,起码我还能记得你从前那点好。”
“生曈曈那天晚上,这边来了许多流寇,我以为我们母女就要命丧黄泉,有个江湖中人出现,救了我们母女。那个人一直没说话,我猜,他应该不敢说话。”
“还有张娘子,明明是北方人的口音,却一直声称是岭南人,我原先以为是魏渊,可昨日遇到你,我才明白……”
“都是你吧。”
孟悬黎往后靠了靠,注视着他:“所以,你背叛我,又来保护我,源头是我的病?还是其他的什么?”
“都有。”陆观阙喝尽,放下瓷碗,“很多年前,你患了眼疾,你还记得吗?”
孟悬黎面色凝重,不大清楚这些事之间的联系:“记得,然后呢?”
“给你治病的人,是苏鹤。”陆观阙眼角残红,缓慢说道,“他当时给你下了毒。”
“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时间久了,就会浑身发冷,慢慢地,一两个月便能悄无生息地死去。”
“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其实死的那个是他的替身。后来你病发的时候,他找上我,用你的命威胁我。我不能看着你死,也不能再让历史重演,只能接受他的毒酒。”
“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即使你后来怨我恨我。”
孟悬黎呆滞片刻,旋即说道:“就算你是为了我,可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阿黎,我若和你商量,以你爱我之心,怎么可能看着我去死?反过来,我也是这样。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愿你为难。”
“所以,我答应了苏鹤的条件,但我也知道,苏鹤不会让你平安活下去。”陆观阙简明扼要。
“为了保证你能顺利到岭南,我那一个月焦头烂额,算了一遍又一遍的行程路线和天气。就连你遇到魏渊……我提前也是算准的。”
孟悬黎起身,矢口否认:“这不可能,我和魏渊只是萍水相逢。”顿了顿,她忽而意识到南下那一路顺利的出奇,像是精心策划好的,而那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孟悬黎眼里有水光,瞪着他,陆观阙浅笑,调侃道:“我给你的那本册子还在吗?”
见他还能说笑,想来病得还不重,孟悬黎的心也轻了一点。她冷着脸,予以疏离:“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那册子可是我写的。”陆观阙撑着身子,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
孟悬黎板着脸,不看他:“你这是做什么?离我远点,我可不想看见你。”
陆观阙脸色潮红,眼睛显得格外柔和:“没关系。阿黎不想看见你,我躲着就是。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孟悬黎打了个喷嚏,似乎被他传染了,但其实并没有。她了解陆观阙,所以对他的话充满警觉:“不赶你走?你一个国公爷,留下来能做什么?是能打扫庭院,还是能砍柴挑水?或者是照顾婴孩?”
“你什么都做不了。”孟悬黎表情没有变化,下了逐客令,“国公爷,我们现在两清,还是好聚好散吧。”
这不是陆观阙想要的结果,他摇头,近乎祈求开口:“不,我不走。我不会,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干。我不和你两清,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有其他想法。阿黎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别人问起来,就说……就说,我是阿黎请来的小厮。”
“别赶我走,好不好?”陆观阙苦笑,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被她选择。
“陆观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孟悬黎语气平静,“我拒绝的事,没有再继续的理由。你快走吧。”
陆观阙望向她的眼神,除了爱意,还有失落与悲伤。他缓了许久,低喃道:“我没有家了。”
“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我以为我找到你,就能照顾你,就能……”
说着,他的眼泪掉下来,烫醒了孟悬黎,她撤手,急忙去擦:“你……”她准备说,你别哭了,但想了想,觉得这是一句安慰人的话。
她现在,还不能安慰他:“你可以不走,但我不会把你当朋友或者家人看待。”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以小厮身份留下。
陆观阙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许是情绪激动,他低头,额头枕着她的掌心。
孟悬黎惊惶,下意识开口:“有你这样的小厮吗?敢这样做?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话没说完,她的掌心感受到发烫的湿意:“你发烧了?”
其实陆观阙方才蹲下,就是撑不住了。他奄奄一息,嘴唇红得可怕,孟悬黎艰难扶起他,陆观阙身形微晃,靠着她的肩颈,迷迷糊糊道:“阿黎,别赶我走,求你……”
孟悬黎手一顿,低敛眉目,陆观阙闭着眼,长睫微眨,热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又痒又热。
孟悬黎本想搀着他回去,无奈比不过他的力气,只好踉踉跄跄扶他去里间的床上。
一顿折腾,陆观阙吃了药,陷入了昏睡。
孟悬黎坐在床沿,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装的。烧得这么厉害,还能说那么多话……谁家小厮像你这样,还没开始上工,就让主人来照顾。”
孟悬黎瞥了他一眼,旋即起身离开,几乎是同时,陆观阙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将她带到了床上。她惊呼,陆观阙隔着被褥抱紧她:“阿黎宝贝,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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