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别乱跑,”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生硬,“这里坏人很多。”
&esp;&esp;说完,他不再看你,拉开门栓,闪身出去。
&esp;&esp;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esp;&esp;筒子楼的隔音效果差得可怜。
&esp;&esp;隔壁婴儿尖锐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像锥子扎着耳膜。楼下夫妻的争吵愈演愈烈,摔砸东西的声音、女人尖利的哭骂、男人粗俗的咆哮……
&esp;&esp;你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铁床角落,把脸深深埋进臂弯。
&esp;&esp;谢忱外套上残留的烟草气息萦绕在鼻端。
&esp;&esp;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esp;&esp;原来,那场不顾一切的私奔,那场以为能冲破牢笼、奔向自由和爱情的壮烈冒险,不过是从一个精致的金丝笼,跌入了一个更肮脏血腥、更看不到出口的黑暗泥沼。
&esp;&esp;你的恋人,他的世界没有阳光,只有血色和冰冷的枪口。
&esp;&esp;家。
&esp;&esp;那个曾经被你视为束缚和牢笼的家,那个有严厉父亲、有冷漠母亲……还有叶凛的家。
&esp;&esp;记忆中客厅里的温暖光芒,餐桌上精致可口的饭菜,甚至叶凛那双让你想要躲避的眼睛……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带着一种遥远而奢侈的温暖。
&esp;&esp;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
&esp;&esp;至少在那里,不用担心半夜被人踹开房门拖走,不用担心枕边人会突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更不用眼睁睁看着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
&esp;&esp;好想回家。
&esp;&esp;即使回去面对的是责难、禁闭,甚至是叶凛那让你不安的注视……也比此刻身处地狱边缘的恐惧,要好上一万倍。
&esp;&esp;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惊悸中渐渐模糊。
&esp;&esp;朦胧中,听到门锁再次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esp;&esp;是谢忱回来了吗?还是……那些循着血腥味追来的恶鬼?
&esp;&esp;你分不清,也无力分辨,只是更深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后只想躲进壳里的蜗牛。
&esp;&esp;门开了。一丝外界浑浊的空气涌了进来。
&esp;&esp;脚步声靠近床边,带着熟悉的气息。
&esp;&esp;一个尚有余温的塑料袋被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散发出叉烧饭油腻的香气。
&esp;&esp;你依旧埋着头,一动不动。
&esp;&esp;床边微微下陷。
&esp;&esp;他坐了下来,距离很近,你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度和浓重的血腥味。
&esp;&esp;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esp;&esp;只有隔壁婴儿不知疲倦的哭声,穿透墙壁,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你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开。
&esp;&esp;“吃饭。”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死寂。
&esp;&esp;没有解释,没有道歉,只有这两个字。
&esp;&esp;你没有动。胃里空荡荡的,那油腻的香气却只让你感到一阵阵恶心。
&esp;&esp;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esp;&esp;“阿瞳。”他再次开口,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艰涩,“有些路……踏上去了,就……回不了头。”
&esp;&esp;你没有抬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洇湿了深蓝色的粗糙床单。
&esp;&esp;回不了头?是谁把你推上了这条不归路?
&esp;&esp;他的声音停顿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霓虹光影又变幻了一轮颜色。
&esp;&esp;“……我只有这个。”
&esp;&esp;最后五个字,轻得像叹息,又沉得像空中坠落的石块,砸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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