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十九年十月初九,朔风卷起五原城头旌旗。
灵州车骑将军屈突通率三千精骑抵达五原待命,次日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门下省黄门侍郎宇文弼、礼都侍郎马光护卫太师李穆灵柩返回大兴。
屈突通同时还带来了隋文帝的口谕,命司隶台别驾萧邢暂留五原,协助屈突通处理东突厥汗国之事,令即不及奏上,辄以便宜施行的权力。
同时分别对草原诸部“条责其罪”,意思是太师李穆是在大漠遇袭,凶手必然是在你们几部之间,自己想办法找出凶手给朝廷一个交待,限期半年。
萧邢站在五原城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他对历史不精通,却也偶然在后世史书上看到过隋时突厥内乱,不解文帝为何不趁突厥内乱斩草除根,那时或许也在心里腹诽过隋文帝的短视吧……
也许只有真正穿越到古人身边,设身处地的思考,才能知道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当时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辽东大败,伤其根本;朝中太子、晋王两派争宠,内斗不止;世族豪强尾大不掉,政令不通;北周旧臣,恃宠而骄,王世积、燕荣之流更是有谋反之心……
史书上短短几行,却试图写尽某人或者某朝一生的对错,这何其可笑?
……
第三日,萧邢和屈突通正在帐中议事,突然帐外有人来报,京师有圣旨到。
三人不敢怠慢,急忙跑去辕门外接旨。
辕门外,右翊卫先锋来楷率十余骑肃立,两名绯袍宦官手捧黄帛。
萧邢微微蹙眉,宣旨都是由门下省通事舍人负责,只有在大兴城内宣皇帝的口谕,一般是宫内私事才由内侍省的太监负责传话,怎么……
萧邢不敢多想,毕竟假传圣旨这种事情,除非是造反,否则谁敢干?
面生太监展开圣旨,轻咳一声。
众人跪拜接旨。
“大隋皇帝诏曰:
门下:
朕膺乾符以临万国,秉昊天之眷命,赖文武之协心。司隶台别驾萧邢,器识恢弘,忠勤夙着。往者突厥猖獗,犯我边陲,卿摧锋破阵,扬威名于朔漠;
又燕荣包藏逆节,潜构凶谋,卿明察秋毫,断其奸宄,使社稷免于倾危,功在鼎彝,勋超群列。
今特晋封卿为辅国公,食邑三千户,锡以金册紫绶,永光阀阅。总领突厥诸事,凡边塞防务、通使盟约、部族安置,皆听专断,便宜施行。
汉王谅,朕之懿亲,素秉恭恪,命为副贰,协理戎机,共绥北疆。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屈突通跪在地下暗暗打量萧邢,听得热血沸腾,八个月前还是一个东宫郎将,转眼就升为国公,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萧邢冷汗连连,听前半段又惊又喜,心里乐开了花,当听到“汉王谅,朕之懿亲,素秉恭恪,命为副贰”时,亡魂皆冒,哪还能乐得出来?
假传圣旨!
“辅国公,还不接旨?”
那面生太监也不知是被这塞外的风吹得,还是声音本来如此尖锐,让萧邢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面对这九成九的假圣旨,萧邢跪在地上左右为难。
当太监喊到第三次时,萧邢才缓缓起身接过圣旨谢恩。
趁着这间隙,偷瞄了一眼圣旨,差点没气死,上面玺印居然是用朱笔图画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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