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一怔,摆摆手:“小心无大错。”
九叔终究还是拍拍屁股走了。
钟明也就去厕所,拧开水龙头,继续放水。
正好梁办揉着惺忪睡眼,也来放水,钟明就把两块银元扔给了他。
“干嘛?”
“这是我们一个月的伙食费。”
“一个月?三个人?才两块钱?”梁办一惊,睡意顿消。
“对,反正你自己想办法,我还要处理尸体,还要提防马贼……”钟明抖了两下,提上裤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先去停尸房转了一圈,每口棺材都打开看了一眼,都是寻常的尸体,没有变成僵尸的可能。
顺手取过一把清香点燃,每个棺材上了三炷香。
回到屋里。
家乐摊开手脚,大字趴在床上,鼻鼾如雷。
钟明左右一望,抓起九叔的藤条,一下打到家乐屁股上,后者“哎呦”一声跳起,看清局势后,对钟明怒目而视,“你干嘛?”
“起来练功。”钟明冷着脸,已经决定做个坏人,“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觉?”
“我怎么睡不着?我睡的香着——”家乐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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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又举起了藤条,“起床。”
“起就起!”家乐恶狠狠的一句,噗通一声坐到床上,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快穿。”钟明轻喝。
“真是封建脑袋。”家乐嘟喃。
“你说什么?”
“说你英明神武,行了吧?”
家乐明显很不服气。
钟明叹口气,收起藤条,坐到床边,温声劝慰:“只要你能专心修行,最多半年就能筑基,等受箓后,有了编制,别说我不管你,师父都不会管你,用功一时,享福一世,懂不懂啊你?”
见他好好说话,家乐胆子又大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对,你成熟,你稳重,你懂事,你什么都懂。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
钟明一怔,接问:“像我怎样?”
自己两世为人,无论学识还是见识,确实超乎常人。
“像你这样,把欲望当理想,把世故当成熟,把麻木当深沉,把油滑当智慧。”家乐起初还往后缩,越说胆子越大,到最后更是一挺胸膛: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的国家早就完蛋了!现在不是大清,是民国,是新时代了!自由恋爱,你懂不懂啊?”
钟明松了口气,旋即冷笑一声:“自由?”
以家乐的脑袋,肯定不可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
钟明左望右望,终于找到了源头。
家乐的床头,放着一叠报纸。
他上前拿起,看了起来。
这是《粤省公报》,是官府的喉舌,通篇都在讲辞旧迎新、翻天覆地,民主、自由、人权等等问题。
执笔人确实有些本事,看起来真要热血沸腾。
放下报纸,钟明看向家乐。
家乐见他看了报纸,似乎更有底气了,仿佛有了官方背书,就无所畏惧一样,神气的说:“怎样?”
钟明摇头:“你还小,你不懂,现实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
家乐“切”一声,“你看,又装深沉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想着修道,幻想着长生不老啊?”
“哦,那你想什么呢?为了一个小妮子,跟我决裂?”
“懒得跟你这个小老头多说。”家乐起身,绕过钟明,“没有理想的家伙。”一溜烟跑出去。
钟明看的眉头打结。
他当然有理想,只是那理想如同太阳,一想起来,就刺得他浑身发疼。
“唉,谁能想到不生孩子也要发愁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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