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外围了一圈人待命,太子焦灼地在门口踱步,屋内传来太子妃的痛叫声,声声凄厉,老嬷嬷指使着宫女换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水里浸着染血的布巾。
一个多时辰过去,太子妃的声音渐弱,显是气力不济,一个老嬷嬷面露愁容地出来,告诉太子,怕是难产。
夏渊整个人都慌了,拽着嬷嬷问:&ldo;会……会有事吗?孩子、咏姬……会死吗?&rdo;
嬷嬷道:&ldo;殿下,老奴只能尽力,傅太医也在想法子给太子妃续气,殿下莫急,小殿下和太子妃一定能度过难关的。&rdo;
夏渊听不进她的话,四下寻着:&ldo;荆鸿呢?荆鸿在哪里?&rdo;
他知道这种时候荆鸿帮不上什么忙,但在无助的时候找荆鸿,这已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有那个人在,只要有那个人在,就不会有事的。
&ldo;荆鸿?愣着干什么,去叫荆鸿过来啊!&rdo;夏渊冲着人群吼道。
&ldo;殿下,臣在这里。&rdo;荆鸿排开众人,来到夏渊面前,他声音沉稳坚定,&ldo;殿下不要慌张,让嬷嬷先进去帮忙,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rdo;
&ldo;哦,哦对。&rdo;夏渊回过神来,&ldo;嬷嬷你快进屋去,好好给咏姬接生。&rdo;
嬷嬷诺诺应了,又回到屋里。
荆鸿心道,这孩子到底还是稚嫩了些,遇到棘手的事便慌了手脚,如此事态,怎能让下人都围着看,若真出了事,悠悠众口堵不住,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他替夏渊擦了擦脑门上的,柔声劝道:&ldo;殿下,留几个人侍候就可以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反而添乱。&rdo;
&ldo;嗯,你说得对。&rdo;夏渊非常听话,立刻命令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闲人,&ldo;你们都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rdo;
人群散去,只剩下太医院的人和几个侍婢。荆鸿拉着夏渊坐下,夏渊不时往屋子里瞟,一点动静就紧紧攥着他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荆鸿一直陪着他,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夏渊终于慢慢镇定下来。
&ldo;荆鸿,我想喝点糖水。&rdo;
&ldo;殿下稍等,臣去给你端来。&rdo;
&ldo;嗯。&rdo;
荆鸿走出后院,忽觉眼前发黑,扶着墙壁勉qiáng站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探了探自己额头,似乎是有些烫,但一时管不了那么多,先往厨房走去。
&ldo;你还走!给我老实呆着!&rdo;
熟悉的骂声在身后响起,荆鸿转过身来:&ldo;窦太医有何事?&rdo;
窦文华冷着脸道:&ldo;我没事,你有事!&rdo;
窦文华二话不说捉过他的手腕,在脉上按了一会儿,又看看他的脸,喋喋道:&ldo;你看看你这张脸,你当是白里透红?这是病症,病症!身上这么烫你自己感觉不到吗?就算你感觉不到,那个笨蛋太子靠你身上大半天,难道也没发现吗?&rdo;
荆鸿反倒给他骂笑了:&ldo;他那儿正忙着呢,都自顾不暇了,我给他添什么乱。&rdo;
&ldo;是,你不给他添乱,等你病入膏肓了你看他是不是要来谢谢你!&rdo;
&ldo;这个……&rdo;
&ldo;什么这个那个,你跟我过来,我先给你扎几针!&rdo;
窦文华态度qiáng硬,荆鸿拗不过他,只得跟他去。
偏厅客房中,窦文华重新给他切了切脉,边诊边问:&ldo;怎么回事?&rdo;
荆鸿把打捞小金虎一事简单说了。
窦文华哼道:&ldo;小金虎?给那孩子的?现下那孩子活不活得下来都未可知,那种东西有什么要紧的。&rdo;
他这么一说,荆鸿再度忧虑起来:&ldo;那孩子……&rdo;
窦文华打断他:&ldo;你先别管孩子了,寒气入了肺经,衣裳脱了,我要施针。&rdo;
荆鸿照做,但叮嘱道:&ldo;暂时压下就好,殿下六神无主的,我得尽快去陪着他。&rdo;
窦文华动作利索,嘴上却不饶人:&ldo;我上赶着来给你治病,你巴巴地赶我走,我这是做的什么孽。&rdo;
荆鸿无语。
窦文华扎下一针,感觉他身体发僵,分散他的注意力道:&ldo;当初你甫入朝阳宫,我便劝你不要与太子那般亲近,那时候你是&lso;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rso;。&rdo;
又是一针:&ldo;你替他挨打受过,皇上事事拿你做盾,我又劝,那时你是&lso;疾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rso;,可你仍是不肯听。&rdo;
再一针:&ldo;后来出了下毒案,你劳心劳力,以命搏命,是&lso;疾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rso;,我再劝,你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rdo;
最后一针:&ldo;如今,已是&lso;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rso;。&rdo;窦文华小声叹道,&ldo;荆鸿,夺嫡之事,素来凶险非常,我看你不是贪图富贵荣华之人,为何如此执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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