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目瞠欲裂:&ldo;已经两个时辰了!&rdo;
&ldo;纵使三个时辰也得忍啊!&rdo;
江诀怒了:&ldo;朕诛了你!&rdo;
&ldo;陛下!&rdo;
&ldo;闭嘴!&rdo;
李远山毅然跪下:&ldo;陛下!纵使再不忍,亦得当机立断!老臣从医四十余载,经历无数,如何不晓得这之中痛苦。但一时不忍,终将酿成大祸,陛下如何舍得?&rdo;
江诀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事实上,他如何不明白这里头的厉害干系,李远山见他似乎是听进了一些,忙道:&ldo;请陛下将殿下抱起来,如此就能用上一分坠力。&rdo;
江诀想了又想,终是依言照做。
老嬷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一下一下使力重重地压。
这一回,李然连呻吟都没了,只知道张嘴抽气,到后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呻吟声如鲠在喉,那声音是从喉咙底发出的,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连反抗都透着声嘶力竭的无力。
江诀只觉得怀里这个身体一分分冷下去,冷得他捂也捂不暖,连着他自己也手脚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天方露出鱼肚白时,内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或许是因为难产的缘故,哭声微弱,如同猫叫一般。
江诀正要松一口气,冷不防觉得怀里的身子一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屋内满蔓延开来,江诀掀开锦被一看,心神俱震。
&ldo;李远山!&rdo;
这一声太过惊悚,李远山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回头那瞬间,江诀脸上的表情。
那样慌张、惊恐,乃至失措。
李远山低头一看床上的情形,不由变色。
江诀满身满手都是血,目色哀求,不同寻常:&ldo;朕刚刚掀开被子来看,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身子都是冷的,没有一点温度。&rdo;
他抱着李然,双手抖得全然不像平日那个沉着冷静的帝王。
李远山急忙在李然身上几处要穴上施了几针,继而从药箱中掏出几个瓷瓶,一一倒了些药丸在手中,又急急吩咐外间候着的小徒弟:&ldo;取人参、黄芪、白术各三钱,当归、熟地两钱,黑姜一钱,加半银吊子水以文火熬煮,速去!&rdo;
第六十一章
李然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虚虚实实,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时空错乱。
他看到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正在织那件没织完的毛衣,神态安和。
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六子,似乎在说着什么笑料,竟逗得老太太笑乐了嘴。
曲清在一旁削梨,然后把削好的梨一片片往老太太嘴里送。
妹妹坐在钢琴前,在弹他听过一遍又一遍的《欢乐颂》,神色专注。
这是一副再美好不过的画面,李然几乎不忍离去。
然后,就听到了江诀的声音:&ldo;回来!小然!回来!&rdo;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震荡,他缓缓睁开眼。
视线里,江诀双目血红,满脸惊骇。
李然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江诀怔怔盯着他望了许久,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手脚均在颤抖:&ldo;别睡,先别睡。&rdo;
然后他回转头,大喝:&ldo;药!&rdo;
李远山立马上前,见江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心道:&ldo;陛下,还是让臣来喂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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