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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他一副神道道的模样，李然也猜不透这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哪一味药材，只得点头沉声应下，老头儿扶着肚子颇满意地呵呵一笑，径直起身过去，一拉绳索将那绣凤纹牡丹的帷幔放下，又颇吃力地转身回来，在凤床边的矮凳上坐定，继续慢悠悠一字一句地好生&ldo;嘱咐&rdo;起来，全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啰嗦。

医者的声音本就四平八稳，极容易催人入眠，饶是李然到后来都有些不耐，正觉困顿之时，冷不防听到屋顶传来一阵轻响，似有搏斗之声，只可惜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与此同时，殿外有甲胄兵器的碰撞之声响起，夹杂着凌乱脚步响，想来是出事了。

他浑身一凌，一脸疑惑地望向纪闻人，对方不语，只淡定地朝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少顷，一人着黑衣从窗外跃入，他定睛一瞧，见是个陌生人，宽脸方额，神色淡漠且坚定，目色极深，冷冽仿似冰刀，见了他只象征性地拱了拱手，道了声请主上在殿内静候，便持剑冷着脸站定不再离去。

纪闻人颇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李然则凝眉不语，如此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殿外打斗声此起彼伏，仿似没个终了一般。

李然正暗自苦恼，冷不防听到咚的一阵闷响，侧脸一瞧，见那黑衣人已躺倒在地，半惊半骇地望了眼纪闻人，却见纪闻人一个起身，在袖口一扯，只听咚的一阵闷响，他低头一瞧，呆了。

这位身宽体胖的纪太医，衣服底下竟藏了个大活人，还是个样貌跟他像足了的男人，只着一件单衣，应该是被用了药的缘故，正昏迷不醒。

难怪此人整日里都上气不接下气，却原来内里有如此&ldo;乾坤&rdo;，他自然不傻，只瞧一眼就明白过来此间门道，也不待那纪闻人开口，一个翻身下床，与对方一道将那昏迷之人搬上床去，拿被子掩好，又将那黑衣人踢进床底，继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人的宽大&ldo;衣袋&rdo;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片刻后有铿然之声渐近渐响，隔了一段距离禀道：&ldo;殿内可是无恙？&rdo;

他问的应该是那黑衣人，可那人如今还昏着，断然不可能应答，李然略一皱眉，正要找个理由搪塞，却听一把粗哑的嗓音回道：&ldo;放心，一切安妥！&rdo;

听声音语气，竟跟方才那人无甚差别！

片刻后，纪闻人伸手拍了拍肚子，一人沉声问：&ldo;出了什么事？&rdo;

声音方止，却听他自己惶恐进言：&ldo;殿下需静养，可不能太操心了。&rdo;

殿外那人一早受恭槐安嘱托，无事不得叨扰这位贵人的清净，又听纪闻人如此小心谨慎说来，忙诺诺应下，正犹豫着该不该进殿去查探，老头儿往一旁挪了挪，让他瞧清楚床上那人的脸，少顷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听床上那人道：&ldo;行了，没事都下去，我要休息。&rdo;

声音自然是那廷尉平日听惯了的，如此这般，那人才放心离去。

片刻后，纪闻人如往日那般喘着粗气慢慢挪出殿来，朝外殿伺候的小宫女招了招手，道：&ldo;殿下服了药已歇下，你等就在外殿候着吧。&rdo;想了想，又道，&ldo;若是翠铃姑娘回来，就说殿下已有吩咐，睡醒了再进去服侍。&rdo;

那小宫女日日见他，如今也混了个脸熟，笑着应承下来，道了声好，纪闻人呵呵一笑，畅通无阻地出了殿去。

老头儿慢悠悠一步一停歇地出了宫，远远就看到他那辆停在宫门一角的&ldo;公派&rdo;驴车，座驾上坐着一十七八岁的小子，见了那个雄伟的身影，灿然一笑，一拉马缰过去，继而&ldo;嘚&rdo;地一声在那&ldo;老头儿&rdo;面前停下，喜滋滋道：&ldo;师傅，您老辛苦了，回头儿我给您熬碗猪蹄补补脚力。&rdo;

&ldo;咳咳，还不快扶我一把？&rdo;

&ldo;好嘞。&rdo;

但见那小子伸手一拽，猛地将那他拽上了驴车，继而一扬驴鞭，嘚嘚一阵蹄响后，渐渐消失在了那红墙青石板长道深处。

不肖两个时辰，一行三人就驾着驴车到了城门关卡处，纪老头这辆车驾在整个安都城都是出了名的，守城的将领见是宫中正三品太医院首座出行，只象征性地看了看，立马开了闸门。

如此，三人堂而皇之地安然离去。

[北烨宣德殿]

江诀负手站在那幅十一国地图前，目光入神而出神，殷尘在他身后两步远处，望了眼御案上的战报，道：&ldo;如今战事吃紧，陛下当早下决断。&rdo;

对方不应，良久后才似醒了神一般，冷声问：&ldo;急什么？&rdo;

殷尘却也敢言，兀自劝道：&ldo;长此以往，臣只怕子辛撑不了多久。&rdo;

他方说完，却见那剑眉星目之人轩一轩眉，道：&ldo;你太小看他了，他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今日之挫，他日必定会让对手双倍奉还。&rdo;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摇着折扇想了想，又望了眼那目含忧色之人，道：&ldo;陛下其实不必焦虑，想来以曲烈的能耐，定然不会有失。&rdo;

这话算是说到了对方心坎里，隔了许多，那人才幽幽叹道：&ldo;但愿如此，否则‐‐&rdo;

这话并未说完，可听那语气，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连那一向敢言敢语之人都噤了声，皱眉不再多语，兀自动着心思。

风起云涌第十八章

一行三人出了城，一路向北，行至距离安都城八十里外的瓦韶镇时已是入夜时分，驴车到了一户农居小院前自发停下，赶车的小子从车驾上蹦下来，朝里头高声喊：&ldo;师傅，还窝着干啥？怕生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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