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翳瞪了她半天,才解释:&ldo;刻字是楚人的侮辱,不杀,比杀更侮辱。&rdo;
又继续开口:&ldo;流放是本国人的……&rdo;他很认真的斟酌着用词,阿籍在旁边帮着指引:惩罚?意志?还是……
身体和身体契合了,思维却存在着天堑一样的鸿沟。
这样的国仇家恨,离她毕竟太远。她心疼这个男人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却没法对他那个遥远的国家和所谓的荣誉尊严产生直接的共鸣。
理解和感同身受毕竟不同。
楚人和越人不都是中国人?谁亡谁兴不是一样?战国之后秦统一天下,秦后有汉,还有一朝又一朝的成王败寇。
阿籍指着自己,努力想解释自己和他的&ldo;传承&rdo;关系。张了半天口,终于还是组织不起来语言。
这要比君生我未生之类的复杂的多,况且,几个月看不到一点儿文明的迹象,她自己也糊涂了。
万一一个搞不好,现在就是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战国古地。
阿籍彻底地忧郁了,不经意想起电视里穿越到明朝的女人做鸡尾酒唱黄梅戏的剧情,更加觉得讽刺‐‐唱个鬼哟,人听的懂听不懂都还是个问题。
她也曾尝试着唱了几首温温柔柔的小情歌给共翳听,结果就是花更多的时间来解释歌词的意思和那些典故传说。
牛郎是什么地方人,织女是哪里的神仙怎么就有这么奇怪的神仙,还有玫瑰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就代表爱啊不爱啊……
共翳除了常用的古越语,似乎还会点别国文字,像是死对头的楚语、吴语,阿籍给搅得一头浑水,耳朵边全是鸟语花香:&ldo;我不知道,我也学不会……我嘴巴渴舌头疼……我不唱不学了行不行啊!&rdo;
除了嘴巴被胡子遮着,共翳的五官是真的漂亮,充满攻击性的那种男性美。
阿籍剥了树皮编了根绳子扎头发,顺便也帮他把头发束起来。共翳安安静静地背朝着她跪坐着,脊背笔直如松。
阿籍抓着他的长头发拧成一把,牙齿咬着绳子一头,另一手攥着绳子绕圈。绑完了头发又嚷着要剃胡子,她笑得酒窝都歪了,共翳也只斜着眼睛横了一眼她:&ldo;不行。&rdo;
他有他的原则,不同意,那就是不同意。
太阳渐渐偏西了,木头盖子也做的差不多了。几张粗糙的长木板放在土坑上,木板上再压石头,严丝密合。
阿籍把豢养的动物都赶进山洞,两人在石炤旁吃饭。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们晚饭就着凉水嚼肉干。阿籍不时的往自己和共翳身上拍打,一只蚊子、两只蚊子……
&ldo;在我们那,随便买个枪手啊雷达什么的,一下子就全杀光了。&rdo;
共翳束着头发,大半张脸都在火光下露着,锋眉星眸,鼻子跟雕刻出来似的,颊边那块凹疤突兀的刺眼。
&ldo;那个池子,做什么用?&rdo;
阿籍抹去胳膊上的蚊子血,把肉干塞进嘴巴里:&ldo;唔唔,吃完了再说。&rdo;
共翳看着她,眼底的锋利渐渐又柔和起来:&ldo;说吧,吃完了还有事情。&rdo;
阿籍脸红了,又&ldo;有事情&rdo;‐‐这地方一没安全套二没避孕药的,能不能不要天天晚上都&ldo;有事情&rdo;。
&ldo;我们以后……生理问题,阿呸,排泄的东西都往那个池子里集中起来,好不好?&rdo;
共翳眉毛抖了一下,排泄?
阿籍指手画脚的比划完,继续这个不大适合餐中讨论的话题:&ldo;天气这么热,这些东西密封在一起就会产生沼气……沼气就是……&rdo;
&ldo;随你。&rdo;,共翳灌了口凉水,皱着眉毛把手里的肉干吞了下去。他记得她以前看到只拨了毛的肉鸡都会呕吐,现在居然对粪便感兴趣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共翳要去打猎,阿籍要照料兔子山鸡。直到下午才空出时间来继续折腾土坑。
倒进去更多的有机肥料,阿籍不顾恶臭地绕着土坑转了起码十几个圈,心里激动的不行。好好坏坏,这是她的工程啊!
接着,又鼓动共翳多砍些竹子挖空好铺管道。共翳沉默着不答应,拉弓搭弦,在她变得发白的脸色下&ldo;嗖&rdo;地把条大蛇钉死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蛇身太重,扯断了木头箭,沉闷地落到地上。
阿籍这才惊觉自己差点给蟒蛇套脖子了,飞快地跳起来,穿着糙鞋的脚噔噔噔踩在木板上,直奔回共翳身边。
共翳显得心情很好,拨出铁剑当场就挖出蛇胆生吞了:&ldo;晚上煮蛇汤!&rdo;
阿籍瞅着那还微微蠕动的长条状物体,肠胃一阵抽搐:&ldo;……晚饭你做。&rdo;
回山洞的路上,他提着蛇尸,她拎着弓箭,一高一矮,在夕阳下一晃一晃地走着。
有高温天气做条件,沼气池很快就开始产生臭气和沼气了。
长长的竹筒互相用浸湿的生皮裹紧然后扎牢,连接成通往山洞的管道。阿籍兴奋地把竹筒上的塞子拔掉,拿着火把靠近,&ldo;蓬&rdo;地就先来了个小爆炸。
共翳脸色变了,阿籍也吓了一跳‐‐发明创造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这么简单没技术含量的啊。
小爆炸之后,山洞里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阿籍把塞子塞了回去,琢磨着要把口子开小一点,免得再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泄露事故。
共翳臭着脸看了她半天,终于没直接把竹筒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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