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呵呵笑着摇头,&ldo;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心底没把宜阳当成家。一直都觉得不过是个暂居的地方。真正家的是在李家村呢。&rdo;
贺永年笑着点头,&ldo;是,我也这么觉得!&rdo;
李薇笑起来。一路上是田野即将丰收的景象,倒也不闷,两人说说笑笑,在天将黑时回到李家村。
这个时节,田里路上行人都极少,直到马车拐进竹林小道儿,才遇上一个拾粪的老头,他见马车驰来,停了手中的铁楸,拉着长长的尾音,喊道,&ldo;呦,这是老大家的人又回来了呀。&rdo;
李薇在马车里听见,挑起车帘,探出头来笑道,&ldo;是!老爷爷拾粪呐!&rdo;
&ldo;哎!&rdo;胡子花白的老头笑得满脸褶子,响亮的应了声。觑眼瞧着,&ldo;你是春杏丫头吧?这是打哪儿来?&rdo;
李薇咯咯笑起来,趴在车窗上答话,&ldo;老爷爷,我是梨花,家里最小的那个!&rdo;
老头恍然大悟,一边笑一边摇头,&ldo;离家久喽,我都不认得了!&rdo;说着扛起了粪箩筐,准备往外走。
李薇附合了两声,与那老头告辞,方哥儿赶着马车往前。王喜梅在家里听到动静,迎到栅栏口儿,远远笑道,&ldo;哟,是梨花来了?&rdo;
李薇在车里应了一声,马车停下,李薇挑起车帘一边下车一边笑,&ldo;三婶在家干啥呢?&rdo;
王喜梅将手晃了晃,&ldo;瞧,正在家里做饭呢。这一手的面!你们来的正好,晚饭三婶做煎饼吃呢,等会儿你们过来吃饭。你三叔去镇上送鸡了,也快回来了,我这就去做菜,叫春明去打酒!&rdo;
正说着牡丹从院里走出来,怯怯的叫了声,梨花姐。看看贺永年,半晌,又憋出一声姐夫来。
王喜梅见她们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便知是为了为佟氏上坟的事儿,便让他们先回家,又道,&ldo;你娘留了钥匙在家,六月初六时,我刚把你们东屋清扫过,被褥也晒过了。&rdo;
李薇含笑致谢。方哥儿前面赶着车已进了院子,她与贺永年前肩走着,缓缓向自家而去。
又是许久未回,尽管有王喜梅与老三的照顾,院中的荒萧还是显而易见的,篱笆墙根处野糙茂盛,连正当院中,人不常走的地方,竟也长了不少的野糙。
此时正是李家村做晚饭的时间,炊烟四起,竹林瑟瑟,李薇立在院中看了一会儿,指着西屋儿对方哥儿是喔,&ldo;晚上你住在那里,自己去收拾吧。&rdo;
方哥儿应了一声,利索的将车里装的各色礼品卸下来,搬到西屋去。
李薇拿着钥匙开了东屋门儿。屋里果然很干净,只是久无人居,有些冷清。李薇挑帘进了北间儿,两只大炕上面儿盖着防尘的蒲席子,也十分整洁。
便倚在门口含笑不语,贺永年从身后抱住她,轻笑,&ldo;想什么呢?&rdo;
李薇摇了摇头,想得太多了。想那个时候小春杏装大人给她穿衣穿鞋的可爱,想春桃那会儿温婉低着头做针线的情形,又想姐妹五人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八卦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也有故意屏着气息,听他在对面房间里低声的朗朗读书声。
拍拍扣在腰间的手,笑道,&ldo;好了,我们先把铺盖铺好吧,待会儿前院的人得了信儿,指不定会来呢。&rdo;
贺永年笑了下,&ldo;好。&rdo;
两人将红漆木箱里装的被褥取出来,合力铺好床铺,仍取了干艾糙点上熏蚊子。
方哥儿在西屋收拾停当,找了铁楸去铲院中的野糙,李薇则拉着贺永年,&ldo;走,我们去河边转转。&rdo;
两人出了东屋,沿着菜园子旁的小道,往东走去。竹林子里异样的静,炊烟的气味让李薇心头十分的熨帖舒慡,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着。溪水哗哗流淌着,一如多年以前,没有丁点改变。岸边是几乎与人齐高的芦苇,郁郁葱葱的,落日余晖洒在上面,更显这幽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说的都是小时候的趣儿事。天色愈来愈暗,远远的似是听见有人叫喊,贺永年侧耳听了听,&ldo;像是三叔在叫。&rdo;
李薇立时撇嘴道,&ldo;三婶刚说要摆酒呢,你可少喝些,三叔有量的很!对了,待会儿若是大叔也在,他说什么你只管不应!&rdo;
贺永年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院中方哥儿已将找出灯笼点上,李家老三短衣褐衫立在院中,见了他们两个笑道,&ldo;河边有啥好瞧的。这会儿蚊子多的很,秋蚊子狠毒着呢。&rdo;
李薇与贺永年一齐给李家老三行了长辈礼,他立时局促的摆手笑道,&ldo;你们这两孩子,咱们不讲究这个!走,你三婶儿把酒菜都整治好了。快回家吃饭,吃晚饭好早些歇着。你们明天儿还有正事呢。&rdo;
李薇一面道谢,心中暗笑,现在看起来,李家老三倒是一副长辈样儿十足的。
转眼儿看春明立在栅栏口儿,便扬声向他笑道,&ldo;哟,春明长成大小伙子了。&rdo;
春明也是略有局促般的走过来,规规正正的叫了声梨花姐姐夫。李薇见他一身学子装扮,便笑问,&ldo;现下可是在前王村读书?&rdo;
李家老三道,&ldo;你们不常回来不知道,咱村里也开了个私塾,现下前王村的学堂也搬了过来,两处合成了一处。咱们村人口多,上学的孩子也多。&rdo;
方哥儿从屋里拎了酒出来,一行人说着闲话儿,一齐到了老三家里,许氏不知何时已到了老三家,正带着小莲花在厨房里帮忙。因李薇早先呛了他们,今年二月她成亲时,老二一家去倒是去了,也没出什么事儿来,安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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