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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第1页）

他猛然转身，眼睛瞪向同昌公主停尸的方向，胸口急剧起伏，悲怆与愤恨如同有形的火焰般在他身上燃烧，让他几乎要倾覆了面前的公主府，杀掉面前所有人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望着女儿所在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灼热的怒火终究慢慢变得冰凉，哀痛从头顶如水银般贯入，侵袭了他全身。火焰终究被寒意吞噬，他忽然明白，曾经抱在怀中的那一团软软的肉，已经不在了；曾经咯咯笑着喊他父皇的那个声音，已经不在了；曾经抓着他的手臂撒娇乞怜的那双手，已经不在了；始终仰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也已经不在了。

他疼爱了二十年，那个任性、骄傲、倔强的女儿，不在了。

&ldo;杨崇古，就算你把整个京城翻过来……&rdo;皇帝缓缓抬起手，挡住自己眼中涌出来的眼泪，却挡不住声音的哽咽、身体的颤抖，他极慢极慢的说着，仿佛怕自己的气息一旦松懈，就要恸哭失声。

&ldo;在公主出殡之前，你要给朕一个交代。朕要……看着凶手在公主灵前挫骨扬灰！&rdo;

黄梓瑕默然，只跪下向他叩首，郑重地说：&ldo;是。&rdo;

&ldo;差点没命了……&rdo;

公主的遗体停在正厅，一离开之后，周子秦就擦了把汗，低声自言自语：&ldo;夔王爷在哪儿啊，他不在我好怕……&rdo;

黄梓瑕目光看到厅外正站在那里默默无言的驸马韦保衡，便示意周子秦噤声，走到驸马面前行礼。

韦保衡勉强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了，他的眼中全是泪，虽然竭力抑制，可依然滚滚落下来，无法自已。

&ldo;都是……都是我的错。&rdo;他喃喃说着，声音虚浮，&ldo;夔王和你，都早已叮嘱过我……说过要守着公主……可她要出门，我却没拦住……&rdo;

黄梓瑕黯然，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只能说：&ldo;驸马请节哀。&rdo;

他点一下头，声音哽咽，也说不出话。

黄梓瑕见他这个模样，也只能再劝慰几句，带着周子秦出了公主府。

出了公主府所在的十六王宅，黄梓瑕呆住了，周子秦也呆住了。

李舒白的马车正在等着他们。而车旁站立着一个人，正是张行英。

黄梓瑕和周子秦面面相觑，她先回过神，冲张行英点点头，赶紧到马车旁边行礼：&ldo;王爷。&rdo;

李舒白正在车上看公文，眼皮都不抬：&ldo;限期几日？&rdo;

&ldo;出殡之前。&rdo;

&ldo;还好，皇上对你也算是宽容了。&rdo;他终于抬眼瞥了她一下，将自己手中的公文合上，说，&ldo;公主去世时，吕滴翠身在狱中，显然没有作案可能。&rdo;

&ldo;而这三桩杀人案，很有可能是一个凶手连环作案，作案的手法，参考的是那张画。&rdo;黄梓瑕沉吟道，&ldo;所以，滴翠是前两桩案件凶手的可能性，并不大。&rdo;

&ldo;那个张行英‐‐&rdo;李舒白的目光转向窗外，&ldo;一直在大理寺外蹲着，像什么样子？你让他回家安心等消息，或者干脆将他从京城防卫司调过来，跟着你一起办案，替你们跑个腿也行。&rdo;

黄梓瑕有点惊讶地看着他：&ldo;王爷的意思……是宽恕张行英了？&rdo;

李舒白微微眯起眼看着她，说：&ldo;废话，你这遮遮掩掩和他私下来往的模样，谁看见了不烦？&rdo;

&ldo;多谢王爷……&rdo;黄梓瑕理亏地低头，然后赶紧说：&ldo;那我先带张行英去大理寺，看滴翠会不会有什么新的供词。&rdo;

他微点一下头，示意她上车，又隔窗对周子秦说道：&ldo;子秦，你和张行英先去大理寺，我们马上就来。&rdo;

马车向南而去，是鄂王府方向。黄梓瑕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默然问：&ldo;王爷也觉得，这是那幅画上的第三幅涂鸦？&rdo;

&ldo;死于鸾凤之下……九鸾钗就是飞扑而下夺命的那只鸾凤，不是吗？&rdo;他微微侧目看着她，又将那幅卷轴打开，目光从上面的三块涂鸦上缓缓移过。

被雷劈焚烧而死的，是荐福寺中的魏喜敏。

死于严密铁笼之中的，是坐困囚牢的孙癞子。

死于凤鸟飞扑啄心的，是被九鸾钗刺死的同昌公主。

李舒白抬眼看她，问：&ldo;你认为呢？&rdo;

黄梓瑕点头，说：&ldo;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凑巧。可到了这种巧合的地步，不去找鄂王，大约说不过去。&rdo;

第98章上穷碧落（3）

鄂王李润往常只要无事，一直都静待在府中，今日李舒白又已派人知照，因此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煮好了茶，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个扁平的盒子。

&ldo;四哥，听说同昌在平康坊出事了？&rdo;他亲手为他们斟茶，沸腾的茶水烟气袅袅，氤氲的气息让整个茶室都变得虚幻起来。

李舒白点头道：&ldo;是出事了。&rdo;

&ldo;受伤了？&rdo;他又问。

李舒白摇头：&ldo;已经薨逝。&rdo;

李润顿时手一滞，有一两点茶水溅到了外面，他却毫无感觉，只怔怔地看着在茶杯中旋转的茶沫子，嗓音艰涩得仿佛是从喉口硬挤出来的一样：&ldo;是……怎么死的？&rdo;

&ldo;是被她最珍爱的那支九鸾钗刺死的。&rdo;李舒白说。

&ldo;谁刺的？&rdo;他又追问。

李舒白摇了一下头：&ldo;当时场面混乱，没能抓到凶手。&rdo;

李润放下茶壶，发了一会儿呆，低声说：&ldo;同昌身为公主，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简直是匪夷所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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