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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潘小园点点头，&ldo;嗯，除了你，老先生还收过别的徒儿没有？&rdo;

武松神色一凛，立刻纠正：&ldo;我不算他的徒弟，这话你别乱说，否则我武松欺世盗名，江湖上可不好再混下去了。&rdo;

说得轻松，神态却是十分认真。潘小园赶紧点点头。

&ldo;老先生早年收过几个徒弟，但只考虑了资质天分，于德行上并没有太注意把关。因此那些人虽然学了他功夫，有的不思进取，有的误入歧途，总之，照老先生的意思，都不是理想的传承衣钵的人选。因此，当年见了我，他便格外谨慎，说我身上戾气太重，缺什么仁德之心，因此才不收我的。&rdo;

这算是他的黑历史，如今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潘小园有点理解武松方才为什么如此执念于&ldo;武德&rdo;，可是对于周老先生收徒的标准，却也忍不住颇有微词。

&ldo;戾气太重，未必就是有罪了，江湖险恶，自己不狠些儿，没的被人算计。至于什么仁德之心，你……你又不是没有。当然，比不上什么学士夫子。但你们混江湖的，又不是修行念佛，别人的拳头打过来，难道还任人欺侮么！&rdo;

武松笑道：&ldo;我当时也这么想。&rdo;

潘小园不依不饶：&ldo;现在呢？&rdo;

&ldo;现在……也这么想。周老先生没收我，也许真的是明智之举。&rdo;

潘小园撇嘴。也算是大言不惭。

&ldo;所以，你方才说的什么&lso;武德&rso;……到底是哪些？&rdo;

武松犹豫片刻，似乎突然有些脸红，好久才承认：&ldo;其实……我也有些记不得了……&rdo;

潘小园跺脚。故弄玄虚，早说呢！

&ldo;那、那你让我……&rdo;

&ldo;我背不下那些条条框框，但也许是跟老先生潜移默化了那么些日子，总有个大致的感觉，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本事越大，越是不能任性。&rdo;

潘小园想到自己的未来，问一句：&ldo;那，本事不大呢？&rdo;

武松：&ldo;……也不能。&rdo;

潘小园心里面摇头。武松本人的任性程度简直突破天际，他这话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难怪周老先生看不上。武松做事，遵循的是自己天生的朴素三观，而不是靠死记硬背下来的做人准则。

她觉得再绕下去就没个头了，安抚似的，笑道：&ldo;好好，我明白，就算我学了武功，也不能随意欺侮不如自己的，要扶危济困，要急公好义，不明道理的人要教训，可也不能恃强凌弱、不能为所欲为‐‐武二哥，武师傅，你瞧我这修养，还够格不？&rdo;

武松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点点头，&ldo;非常够了。你怎么知道这些？&rdo;

潘小园心道：&ldo;过去读的武侠话本子，满篇都是这种话。&rdo;

嘴里甜甜的，说：&ldo;还不是每天潜移默化，跟你学的。&rdo;

武松大约也知道她在拍马屁，不肯笑太明显，站起来，凳子拉一边，问：&ldo;早间孙二娘都教你什么了？白天没看仔细。&rdo;

潘小园心花怒放。终于算正式开始了。也立正站好，得意洋洋地就要跟他炫耀：&ldo;是那个撩……&rdo;

话说一半，卡壳了。总不能跟他说，学的是撩阴手三十八式，专门打你们臭男人特有的要害部位吧！

脸上一热，赶紧悬崖勒马，眼珠子转两转，想换个正常点的武功招式名字。可惜自己脑袋里存货空空，平时在梁山上没少听人切磋武功，真到用的时候，那记忆都不知藏哪儿去了。

还嗫嚅着，武松催她：&ldo;不见得这么快就忘了吧！要不给我演一下也成。&rdo;

演你个头。她一鼓气，&ldo;你没见过孙二娘的武功路子吗？&rdo;

&ldo;没见过。怎的？&rdo;

潘小园张口结舌。在原著那个平行世界里，武松确实似乎和孙二娘交过手‐‐现在想来，可见一点也没有吃亏。

可在自己的记忆里，俩人一见面就是友好状态，他说不定还真不知道孙二娘的底细。

她能怎么办，见武松还十分真诚地等她出手演示，看都不敢看他，恨不得赶紧逃出院子里完事。

想了想，讪讪地说：&ldo;你不是说她教的不好吗？我……我已经全忘掉了，脑袋放空，方便学新东西……&rdo;

这也是托之前看过的武侠&ldo;话本子&rdo;之福。英雄无敌的男主初学神功，不就是要把以前的招数&ldo;忘记一小半了……&rdo;&ldo;忘记了一大半……&rdo;&ldo;现在忘得干干净净了……&rdo;然后才能无往不胜么？

武松对她的歪理邪说极度无语，看她又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儿，眼睛眨巴眨巴的寻求他的肯定，只好不提这茬子事。看看天，刚过了小半刻钟，时间还足够。

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ldo;既如此，就先从力气练起。没力气，人家一只手扭上来，你招数越精妙，骨头碎得越快。&rdo;

普普通通一句话，作用却如同秘籍的第一句，让潘小园一下子醍醐灌顶。方才孙二娘教她的那些什么撩阴手三十八式，练得挺带劲，但都是建立在对方不还手的基础上的。若是碰上武松这样的对手，根本没机会使出来，甚至眼睛刚刚瞄到目标部位，就得让他反杀了。

但还是有点不服气。为什么萧让就能上&ldo;速成班&rdo;，自己就一定得从基础打起？再说，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内功秘诀么？

看武松的意思，好像还真的没有。每一斤力气，都是他脚踏实地练出来的。

她感到肃然起敬，同时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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