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他责骂,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桑钰偷偷去瞧林月野,林月野不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怒吼了几句,谭华胸膛起伏,鼻孔里重重喘着粗气,那边两个狱卒听见声音狐疑地看过来,他又勉强压制住怒火,瞪着他们俩不说话。
三人无言对望一阵,呼呼风过,吹起单薄的衣襟,最后还是谭华开口道:&ldo;算了,就送到这里,回去吧。&rdo;
说着就要转身,两个狱卒见他们说完话了,也要提着棍子走上前来。走了没几步,突然往那边草丛里看去,半人高的苇草被层层分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谭华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待看清来人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来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两人默默无语。
半晌,谭华道:&ldo;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rdo;
叶净道:&ldo;朋友一场,论理我也该送你一程。&rdo;
&ldo;论理?&rdo;谭华自嘲地一笑,&ldo;我们之间就只剩一个理字了吗?&rdo;
&ldo;不然还有什么?情分?我说有你信吗?&rdo;
谭华道:&ldo;我不是故意骗你的。&rdo;
叶净道:&ldo;是不是故意的都无所谓了,没想到我行事磊落却交了一个狠毒阴暗的朋友。&rdo;
谭华看着他:&ldo;你一定要这样吗?&rdo;
叶净道:&ldo;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rdo;
谭华苦笑道:&ldo;我承认翰林学士的位子我得到的不清白,但是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绝没有半句谎话。&rdo;
叶净冲他摆摆手,道:&ldo;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rdo;
谭华道:&ldo;就是因为以后见不到了,我才要说清楚。你可以说我阴毒说我狠厉,靠不入流的手段入仕,枉为君子,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情义。&rdo;
叶净沉默地看着他,从桑钰的角度望过去,能看到他眼睛里一丝隐约的挣扎与痛苦。
谭华动了动胳膊,似乎是想碰一碰他,但是意识到自己带着枷锁,又悻悻地收回手,道:&ldo;我这几年在人前好似非常得意,左右逢源,但那都是逢场作戏,散了就不会再说一句话。这么多年,我最知心的朋友,只有你。&rdo;
叶净紧紧盯着他,仿佛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半晌,无力地一笑:&ldo;我又何尝不是呢。&rdo;
&ldo;宁卓……&rdo;
叶净道:&ldo;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就这样吧。&rdo;
说罢转身,背对着他,不愿看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谭华知道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眼眶热了热,随后不再留恋,拖动锁链,两个衙役见他们终于告完别,走上前来,将他夹在中间,拉扯着走了。
人影逐渐消失变小,叶净赶紧转过身来,深深望了一眼,两个人一个在前边走,一个在后面望,距离慢慢变远,像极了市井画本里两个忧伤的小人儿。
目送片刻,人影完全看不见了,叶净才缓缓转过身来,看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林月野和桑钰,低声道:&ldo;你们回去吗?&rdo;
林月野不出声,桑钰道:&ldo;嗯。&rdo;
叶净道:&ldo;还是再等等吧。我要去城郊祭拜一下故人,你们一起去吧。&rdo;
桑钰疑惑道:&ldo;你的故人我们怎么……&rdo;然后他意识到什么突然闭了嘴,下意识看向林月野。
林月野道:&ldo;临夏。&rdo;
叶净道:&ldo;就是他。你不是说我为什么护着那座破庙不愿让你进去吗?那里面的坟墓就是临夏的。&rdo;
桑钰心中越来越空,不由自主朝林月野靠近了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林月野竟暗暗走开了一步。
叶净平静道:&ldo;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眼。&rdo;
林月野道:&ldo;去。&rdo;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桑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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