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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徐言头发蓬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只眼睛肿得老高，嘴边一抹被擦去的淡淡血迹，显然一副被人打过的模样。

徐言没想到林月野也在这儿，眼中闪过一丝窘迫与慌乱，欲盖弥彰地抬袖子遮住自己的伤痕累累的脸。

林月野豁然起身，几步走到他跟前，扯掉他的胳膊，&ldo;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rdo;

徐言别过头，支支吾吾道：&ldo;没什么……不要紧。&rdo;

林月野道：&ldo;怎么不要紧，我答应你哥哥好好看着你，怎么他一走，你就被人欺负？说，到底怎么回事儿？&rdo;

&ldo;我……&rdo;徐言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住了，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桑钰过来，挡在徐言面前，道：&ldo;你那么凶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你好好问。&rdo;

林月野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审问的意思，觉得有些反应过头了，便缓和下语气，道：&ldo;子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去。&rdo;

徐言抬头看了看桑钰，桑钰冲他点了点头，他咬了咬嘴唇，才小声道：&ldo;和……和戏园子里的人打了一架……他们好多人，我打不过……&rdo;

林月野：&ldo;戏园子？你去听戏了？&rdo;

&ldo;嗯……&rdo;

林月野道：&ldo;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去听听戏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要听戏你就好好听，怎么就跟人家打起来了？&rdo;

徐言眼中有了一丝愤恨：&ldo;……当时台上唱了一出《西厢记诸宫调》，底下那些人就闹起来，要哄戏子下台，我看不过，想帮他说话，结果越争越厉害，后来……就打起来了。&rdo;

林月野没听明白，以为他是意气用事，要找一个契机发泄情绪而已，便斥责道：&ldo;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些人不愿听叫他们换一出戏就是了，轮得到你强出头？你是真的很喜欢那出戏吗？&rdo;

徐言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ldo;对呀我喜欢！人家辛辛苦苦练了那么长时间的戏，他们凭什么哄人家下台？说什么《西厢记诸宫调》是金人写的，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喜欢听怎么了！&rdo;

&ldo;你……&rdo;林月野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一时也有些征然，他望望桑钰，桑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徐言道：&ldo;好了，别生气了，来，坐下，你看看你这一脸的伤，我给你拿药包扎一下吧。&rdo;

徐言被他拉到桌子旁坐下，桑钰转身进了里间，林月野走到他面前，无奈道：&ldo;小小年纪，脾气不小。不管怎么说，跟人打架总归是不对的，你是读书子弟，怎么能跟那些莽夫一般见识，这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吗？&rdo;

徐言道：&ldo;我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都是人谁比谁高贵？就像汉人与金人，难道就因为我们长期占据着中原，他们生活在北方，我们就可以看不起他们吗？&rdo;

林月野道：&ldo;你这个想法很特别啊。&rdo;

徐言气呼呼的：&ldo;不对吗？&rdo;

林月野道：&ldo;首先，没有汉人看不起金人，相反的，现在生活在南方的一些人，是逃难过来的，因为金人的铁骑毁了他们的家园，恨都不够，怎么会看不起呢？&rdo;

&ldo;可是那些无辜的金人百姓呢？就要被连累吗？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也要被人怨恨，甚至逼迫致死？&rdo;

听他语气不对，林月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警觉道：&ldo;子路，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do;

徐言僵硬地别过脸：&ldo;我就事论事罢了。&rdo;

林月野弯腰盯着他的眼睛，徐言不肯看他，林月野道：&ldo;就去听了一出戏而已，你怎么想了这么多？若真只是是替那戏子打抱不平，你也不用牵扯到汉人金人身上吧？&rdo;

徐言倔强道：&ldo;我突然想到的不行吗？&rdo;

林月野道：&ldo;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rdo;

徐言转过脸来，赌气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过去，道：&ldo;行了吧？我说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rdo;

林月野惊疑不定，他想起徐子霖与山长争执时，被提起了自己是金人之后的事，难道子路他也知道了？可是看看这孩子一脸的怒容，又不忍心挑明了问他，万一他真的只是单纯与自己理论，若问出来，岂不是等于自己把身世告诉了他吗？

这边林月野还在思绪翻腾，桑钰已拎着一盒小药箱走出来了，他把药箱放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徐言脸上的伤，&ldo;疼不疼？&rdo;

徐言咬牙&ldo;嘶&rdo;了一声，没有躲，抿着嘴唇不说话。

桑钰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ldo;冲动不好。&rdo;

徐言固执道：&ldo;我说了我没有冲动，我是路见不平！&rdo;

林月野忍不住&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

徐言瞬间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当下怒不可遏：&ldo;我就是路见不平！我要让他们知道，在诗词曲赋方面是没有金人汉人之别的！&rdo;

林月野道：&ldo;让当地人明白这一点并不难，可是让经历过金兵南侵的人明白却不容易。&rdo;

徐言道：&ldo;哼。一群是非不分的愚蠢之辈。&rdo;

刚擦上的药又被他挣开了，桑钰按住他的头，凝声道：&ldo;别乱动。&rdo;

林月野见他听不进去，便也不再劝，换了个话题：&ldo;还没问你，来找桑钰做什么？&rdo;

徐言道：&ldo;我是来找你的。本来想去你的房间，半途遇到晚英，他说这个时候你多半是在桑钰乐师这里，我一想也是，我就过来了。&rdo;

林月野自动忽略他语气中暗藏的其它意味，严肃道：&ldo;我是打算一会儿就回去的。既然你自己过来了，再去藏书楼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也麻烦，就在这里辅导吧。&rdo;

桑钰缠上绷带，大功告成，拍拍他的额头道：&ldo;你们要在哪里温习功课我没意见，只是别弄太大动静。我不喜欢吵。&rdo;

得他御令，林月野从板凳上一跃而起，严肃保证道：&ldo;好嘞，你同意就行。我们小声说话，保证不打扰你。&rdo;

桑钰冲里面一昂头：&ldo;去我的书房吧。&rdo;

林月野推着徐言挑开帘子进了里间，这是他第一次进桑钰的书房，平时他只赖在小厅和卧房，唯独书房从不曾涉足。桑钰的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清雅绝尘，里面一切陈设精简而细致。绕过一扇流云屏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墙边的一排檀木书架，上面累累的书或立或倒，十分整齐。横在书架前一方书案，左侧另有一架琴桌，摆着他视为心肝宝贝的古琴。

墙上挂着各种名士字帖，那边紫檀架上一个莹润的玉盘。

角落里白净瓶中插着一株寒梅，横斜逸出，尚在含苞待放之时，细细一嗅，鼻尖一阵清冷梅香。

桑钰道：&ldo;不要乱动我的东西。&rdo;

徐言在书案前的软垫子上盘腿坐下来，桑钰出去了，他前脚刚出，林月野后脚就想跟上去，徐言叫住他：&ldo;林沐哥哥，你干嘛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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